弘治六年冬,又快过年了,真快啊!
张鹤龄掐算着日子,仙游公主快生了。
不行,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回程。
如果公主生娃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很可能被人记恨一辈子的。
这可是大事,因为上面还有个小心眼的大舅子呢,这家子人可惹不起。
不出意外的话,镇江的事情,三日内可见分晓。
只待此事一了,便赶回京城,可不敢再闲逛了。
孙虎过来传话,说漕帮帮主吴海洪派人捎了口信,中午设宴款待,问张鹤龄去不去。
张鹤龄点点头,道:“有人请客当然要去,你们几个也收拾收拾,同去。”
孙虎却有些担忧,说道:“这个吴帮主只是有所耳闻,我们并不清楚他的底细,万一此人图谋不轨……”
张鹤龄却不以为是,道:“无妨,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帮会首领罢了,就算他图谋不轨,也不足为虑。”
孙虎还是不放心,说道:“依属下所见,大人还是回绝了吧。”
张鹤龄话题一转,问道:“那日来的刘老三等人,都是漕帮的好手,这样的人,你能打几个?”
孙虎想了想,说道:“这些人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只是比普通人壮实一些罢了,不管如何好勇斗狠,也不过是市井泼皮的路子,这样的人,我赤手空拳能打十个。”
“赵铁锤呢,他能打几个?”
“铁锤兄天生神力,又有扎实的格斗基础,至少能打二十个。”
“白姑娘呢?”
“白姑娘身形灵巧,学的是南拳路子,善于分筋拿穴,应该也能打十个。”
张鹤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呢?”
“大人这……”孙虎有点纠结,说道,“刘老三等人看似瘦弱,但是力气可不小。”
张鹤龄不耐烦地说道:“你就直接说,我能打几个?”
孙虎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说道:“最多一换一。”
其实,孙虎还是比较保守的,张鹤龄虽然也是一米八的个头,但是没有武术根底,平日里也不干力气活,面对刘老三等人,怕是一换一都做不到。
“这个呢?”
啪地一声,张鹤龄将短铳拍在桌子上。
孙虎点点头,说道:“若弹药充足的话,至少三五十人。”
“那不就行了,无论这个吴帮主有没有歹心,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也对啊!”孙虎回过味来,说道,“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走吧,赴宴去!”
正午时分,张鹤龄一行人来到白鹤楼。
“张大人,久仰久仰!”
张鹤龄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中年男子,身材偏瘦,皮肤黝黑,衣着打扮比较朴素,一双眼睛透着精光,看得出来,是个精明能干之辈。
“吴帮主,久仰!”
“张大人客气,帮主二字都是弟兄们抬爱,说白了就是大家出门在外,有个帮着出主意的罢了,实在是不值一提,来,大人请上座!”
吴海洪一边说着,伸手拉着张鹤龄往首位上去坐。
张鹤龄笑了笑,也没有谦让,直接坐在首位。
短短一个照面,张鹤龄对吴海洪已经有了判断。
一般来说,能做到一帮之主,说明此人已经脱离了底层阶级,大多是大腹便便,锦衣玉食,要么坐在家里数钱,要么出面与当地士绅吃吃喝喝,或是听着小曲,谈着买卖。
但是吴海洪完全不同,从他的一举一动,可以看出,这人不是坐家里的,应该经常带队出船,如此亲力亲为的帮主,必定在帮中威望颇高。
而且,此人心思缜密,非常识大体,之所以在张鹤龄面前不提帮主的名号,可不是自谦,而是因为大明朝对民间各种帮派组织,其实很敏感的。
比如说,被张鹤龄打散的白莲教。
其实,从某种层面上来说,白莲教对老朱同志建立大明朝,还是有着一定程度的贡献,毕竟老朱同志最早起义的时候,就是借助的白莲教名义。
不过,老朱同志可不是一般人,作为曾经白莲教的一份子,人家早就把白莲教的真实面目看得一清二楚。简单来说,白莲教并不在乎反的是谁,最关键的是看反谁能得到利益。
元朝统治就反元,明朝统治就反明,清朝的时候还天天喊反清复明,这个组织就好像是专门为造反而存在。
像这种打着迷信的幌子忽悠老百姓的组织,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统治者重点打击的对象。
老朱同志深刻意识到白莲教的危害之后,马上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打压。与此同时,其他三教九流的帮派也受到牵连,只要你是个民间组织,发展到一定规模,早就被锦衣卫盯上了,说不准哪天帮主就离奇消失,帮派就地解散。
漕帮虽然是一群跑运河的苦力,但是,毕竟已经发展到了一定规模,现在面对锦衣卫北镇府司的指挥佥事,吴海洪自然不敢触这个霉头。
我也不是什么帮主,充其量就是个民工头头,你是高高在上的锦衣卫大老爷,我把姿态无限放低,只求你别找我的麻烦好不好?
张鹤龄自然明白吴海洪的用意,于是说道:“吴帮主不必多心,在下来镇江只是路过,不是来办案的。更何况漕帮的弟兄们我也见过几位,大家出门跑船,只是赚些辛苦银子罢了,都是安分守己之辈,有什么好担忧的?”
吴海洪赶忙拱了拱手,说道:“早就听闻张大人的英名,今日一见,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