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八月,天高气爽。
这一日的寻芳阁早已人满为患,而且都是儒衫纶巾的读书人,众人齐聚在二楼大堂,正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主位坐的是一位面如冠玉、衣裳华丽的年轻公子,左手边是一位须发雪白的老者,身后有十几名读书人打扮的人。右手边也做着一位年轻人,这人年纪约二十岁,剑眉星眸,透着刚毅果断,正是寿宁侯张鹤龄。
主位的华美公子则是上高王朱宸濠,今年只有十七岁,却是眼眸深邃,似乎可以将自己的想法隐藏在很深的地方。
白发老者则是今日另一位主角,求贤书院创始人柴永年,身后跟着的是自己门下众弟子,张鹤龄身后就站了仨人,毛宪清、王守仁和杨怀瑾,像贺东来等人则扔在南山了,这些人带出来也没用,还不如给学生娃们授课去。
上高王朱宸濠首先站起身来,说道:“各位同年,本王有礼了!”
众人一看王爷行礼,忙纷纷回礼,朱宸濠继续说道:“本王入京觐,有幸赶上秋闱,见众学子齐聚京师,均是我朝的栋梁之材,心中甚是欣慰。今日本王在此处办个诗词会,大家吟诗作对也好,填词做赋也罢,尽可敞开心怀,释放胸中才华,又有美酒佳人助兴,岂不妙哉?”
此时,柴永年站起身来,说道:“老夫先谢过上高王,今日我等应邀参加诗词会,本是谈论诗词歌赋,不应有其他杂念。但是听闻有人胸中并无点墨,却学前人开设书院,如此侮辱圣贤,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相轻自古有之,互相打嘴仗也是历史传统,但是读书人嘛,骂人也有讲究的,一般来说都是指桑骂槐,暗度陈仓,说白了就是骂人不带脏字,对方如果骂不回来,便已经棋低一筹了。
张鹤龄抢过人家的东西,自知理亏,本来打算低调一些,但是听到这番话,直接站起来,他才懒得管什么文不文人,指着柴永年的鼻子骂道:“老匹夫,你敢骂本侯?”
此话一出,惹恼了在座的读书人,柴永年的求贤书院在京师的影响很大,就练内阁大学士刘健都是柴永年的好友,读书人都盼望能进求贤书院学习,没想到张鹤龄直接开骂,马上引起底下众人的声不满之声,就连身后的毛宪清都觉得此举拉低了身份,脸上臊得慌。
柴永年也没想到张鹤龄这么直接,愣了半响才回味过来,装模作样地说道:“原来是寿宁侯,老夫只是抒发一些拙见,不知寿宁侯此话何意?”
张鹤龄可不会指桑骂槐,他向来都是直奔主题,继续指着柴永年的鼻子说道:“老匹夫,别跟我装模作样,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不就是说我没读过书吗?今日既然坐在这里,咱们就光明正大地比一场,谁输了,爬着出这个门,怎么样?”
柴永年冷笑道:“却不知寿宁侯哪里来的自信?”
朱宸濠赶忙过来劝架,说道:“两位,别激动,我们今日只是谈论诗词歌赋,别坏了大家的雅兴。”
张鹤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说道:“怎么谈,总要有个题目吧?”
朱宸濠笑了笑,然后伸手击掌三下,马上有十余名妙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茶盘果盘,一时间,众学子都变成谦谦君子的模样,一举一动极其有规矩,只是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向某些地方瞟上两眼。
忽然听得一阵清脆的琵琶声,如珠落玉盘,非常悦耳。
众人侧目去看,只见幔帐后面走出来一名怀抱琵琶的绿衫女子,先是对着大家行了一礼,微微一笑,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柔声说道:“奴家洛雨荷,见过各位公子。”
这名女子便是寻芳阁的头牌洛雨荷,果然是生得秀雅绝俗,美目流盼、气若幽兰,端的兼美丽和气质于一身。站在众美人面前,如众星捧月一般,在场的学子大多是第一次见,都看得呆了。
朱宸濠说道:“听闻雨荷姑娘才貌双全,琵琶更是一绝,今日就为大家展示一段才艺如何?”
洛雨荷款款回礼,然后微微撩起玉手,把琵琶轻放于腿上,玉手轻轻拨弄,轻柔的琴音从指尖专流动出来,宛若泉水叮咚,冰雪消融,音符在空中飘着,奏出一串串美妙的声乐,令人沉醉。
一曲终了,大家还沉醉其中,一直到洛雨荷盈盈下拜,轻揽裙摆,说道:“多谢各位捧场,奴家献丑了。”
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拍手叫好。
朱宸濠说道:“这第一道题,就让雨荷姑娘来出吧。”
洛雨荷莞尔一笑,说道:“既然如此,第一道题便请各位公子以荷为题,做一首诗如何?”
只见柴永年身后走出一名年轻人,说道:“在下黄志诚,有幸得见雨荷姑娘,姑娘犹如出水芙蓉一般,在下偶得七言绝句一首,还请姑娘和众位年兄一同品鉴。”
张鹤龄心说,这家伙动作很快啊,人家刚说完你就冒出来了,不用问,肯定是事先知道题目,朱宸濠这个小赤佬这是跟老子玩阴的。
想到这里,张鹤龄将身后的毛宪清拉扯过来,说道:“本侯的学生毛宪清也得诗一首,不妨一同念出来,让大家听听。”
黄志诚嘴角微微上扬,胸有成竹地说道:“那就请毛年兄先来。”
毛宪清却愣住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张鹤龄看着毛宪清发愣,说道:“去啊!”
毛宪清为难地看着张鹤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