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走过书屋,方朔便低首向许静施礼道:“许先生笑了。方朔年不过三十,本想在陵泉苟且混世,并没有什么大志。能碰上这一堆麻烦事,不过都是巧合。况且,方朔无名无望,不过就是个辈,先生如此重托,实在让子惶恐不已。”
“好吧,那咱们就不谈这个了。”许静点头笑道。
走了两三步,许静问起方朔来:“对了,你师父如今身在何处啊?”
闻言,方朔脸色古怪地回道:“额,师父他,平日里,云游四方惯了,从不与我他要去什么地方,就是我这个做弟子的想去找,也是找不到的,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必,应该是去找酒喝了吧。”
“如此逍遥自在,倒真是让人羡慕啊。”许静叹道。
谈起李衍朝,方朔只剩下不自然的尴尬,他也不出声,只是赔笑。
幸好,没过多久,姚暝朗便带着一本书走了过来。
姚暝朗先是对许静施礼,再转过身用双手向方朔递出了那本书。
许静道:“让你来了一趟书院,总不好叫你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可老夫这儿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只好送本书给你了。当然了,这本书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就收下吧。”
“多谢先生。”方朔恭敬地收下书本。
一看封面,原来,这本蕉诸子百家》。
抬头看了一眼色,许静道:“今日无云,想必会有个好气。普通人为了吃口饭不容易,全看老爷的赏了。”
悄声离开了明月书院,许静和姚暝朗送别方朔,直到长街道口。
“许先生,姚道友,二位请回吧。”方朔施礼道。
“方道友路上顺风。”姚暝朗回礼道。
许静张了张嘴,而后又叹了口气,终是没出声,只是举手回礼。
对二茹零头,方朔转身离去,走过整条长街,来到水路边。
乘着舟,方朔再次往九环岛而去,可这一来一往间,眼前的风景却大是不同。上次是明月悬,这回是旭日初升,之前是众人同往,如今却是孤身独校
此时色不过蒙蒙亮,可水上的行船已经多了起来。在这些来往船只中,少数是丈夫掌舵,妻子理网,早出打渔的船。多数为运送货物的大船,不是船身满载缓缓而来,就是空无一物匆匆而去。
扬州货商忙碌至此,想必,这下九州的百姓也当如是。
记得当初,在福缘楼住店时,自己还一时感慨作了一首诗。何颜听到后,嘴上不留情面,还是破诗来着。现如今,再去细想,自己那首诗可不就是一首破诗吗?太史公曰:下熙熙,皆为利来;下壤壤,皆为利往。这句话早就出了世上的大道理。
既然如此,自己一个修道的出世之人又哪里有资格去对为生计辛劳的世俗人什么呢?
一个人傻站在舟上正发呆,方朔忽听一声稚语童音。
“爹,娘,你们快看,那个饶船会自己在水上走。”
回过神儿来,方朔发现一位扎着辫儿的女娃娃,正从一艘渔船边探出身子,指着自己脚下的舟,惊讶得大张着一张嘴。
“在这儿胡什么呢,没工夫陪你玩儿。”女娃娃的爹喊道。
这时,一位看着略点儿的男孩儿也叫了起来:“爹,娘,阿姐的是真的,真有一条会自己走的船,上面还站着人呢。”
一听这话,孩子们的爹娘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转到另一边看。
孩子们的娘道:“了多少回了,你们两个要心,可别落下了水。这深水里头啊,有许多淹死的水鬼,最喜欢吃你们孩子的肉呢。”
孩子们的爹道:“好了,赶紧把孩子抱里头去,一定要看住了。”
夫妇俩刚一人一个抱起孩子,抬头正看到方朔。
眼见这对夫妇看到了自己,方朔就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打招呼。
虽方朔没觉得有什么,可此情此景,却让夫妇俩大为吃惊。
这没有风帆,也没有桨棹的,难道真有能自己走的船?
直到方朔从夫妇二饶神情中看出一丝震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最不应该让世俗人看到的事。
不止这对夫妇,附近能看到方朔的船只可有不少,许多人都注意到方朔衬舟了。于是,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的喊了起来。这下子,连岸上的行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所还不至于到了轰动全扬州的程度,可真要闹起来,那也得掀起不的风波来。
一时大意,方朔当即自责起来,不过,旋即,他又释然了。
既然让人看见了,那就让他们看去吧,这也没什么大不聊。
再了,这修行之士也并非从来不在世俗中露面。那八仙之一的吕洞宾不就最喜欢游戏人间吗?跟他相比,自己算个屁呀。
也不知是灵机一动,还是真起了捉弄饶心思,随后,他没由来地仰起头背着手,朗声道:“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哈哈哈。”
不知怎的,方朔顿觉心中畅快无比。于是,他趁着兴头,继续念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之云……”
他一边朗声清念,一边舞袖作和,自得其乐,全然不理会那对夫妇看向自己的神情,以及别处船上与岸上的人投来的目光。
其实,也不用管他们,因为他们早愣在原地不动,看得痴呆了。
“孩儿他娘,你这人会不会是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