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回程的火车上,我们一起给四姐写了一封信,表达我们几个小同志憋不到家的感激之情。
四姐因为临时有任务,周日没能赶回来陪我们,打军线电话让大姨转告了我们。大家都感到很失望,我和美东都对四姐有了难舍的亲近感。
我们去跟大姨辞行,大姨跟我们说:“别看你四表姐外表活泼,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但工作起来不要命,特别要求进步,前些日子还刚写了决心书,要求去老山前线采访。”
“原来英雄就在我们身边。”美东脱口而出。我脸转向美东也跟着点头,不知怎的,心头一阵热热的感觉,鼻子也感觉酸酸的。
大姨接着对着刘超和我们说:“你大姨父很支持她,我,我当然也支持,革命这么多年,都有觉悟。”大姨叹了口气:“但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是上战场,你们现在不会懂的。”
所以,我们一致决定,由刘超执笔,代表我们几个写一封信,一方面对在北京期间,四姐对我们的照顾,表达谢意。另一方面,也表达我们对四姐英勇决心的仰慕之情。
刘超字写得最好,语言表达能力也强。虽然很少说话,但是非常有思想。刘超的父亲原来也是军人,刚转业到地方。他从小也是在部队长大,跟着父亲的部队到处跑,见多识广。
这趟北京之行回来后,我们几个明显跟那些作孩子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了,也感觉成天岔着腿,支棱着胳膊骑自行车满街晃的日子很无聊。
跟刘超商量着要一起去当兵,让刘超回家打听他父亲。我和美东也各自回家要求。
美东家里断然拒绝,包括他姐姐这次也没有支持他。美东是全家的宝,每次早上去美东家,一进门就看到美东妈妈上班前给他留的早饭。很多时候是四分之一块西瓜,一个馒头,两个鸡蛋。
美东说,西瓜就馒头吃,是他的最爱。可我的味觉器官,怎么也不能和谐地把这两样东西组合到一起。
“海超,你家里怎么样?支持你当兵吗?”那天一进门,美东就一边弹着吉他找着音一边问我。
“我爸妈挺支持我的,说我没白去北京一趟。”我回美东:“但又说,我现在太小了,最起码要高中毕业,还可以考军校。”
“哈哈,那就是也不同意呗?这不跟我一样?”美东抱着吉他,大力扫着和旋,幸灾乐祸地说。
“这不一样,我是还有机会,你是家里直接不同意!”我着急地抢白着。
“我爸还说了,他当初也报过名当兵,但因为体检不合格,没当成,后来当了警察,也算满足了他自己的一部分心愿。”我又炫耀着加强说明。
“刘超肯定没问题。他爸爸本来就当兵,肯定会支持他。”美东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就我没有当兵的命了。”
看美东那么懊恼,我走近他,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我们也不是马上就当兵走,不也得高中毕业?最少三年呢。你爸妈可能还会有变化,改变想法吧。”
“嗯,对!不想了,来,咱们听会儿录音机吧。”美东又开心起来。他打开双卡录音机,拿出里面的磁带左右看看,放进一个磁带盒。又重新从一大堆磁带盒里认真地找出一盒来,说:“不听荷东了,太闹,听听齐秦的吧。”
磁带放进去,美东摁下了放送键。录音机传出了立体声歌曲:
给我一个空间
没有人走过
感觉自己被冷落
给我一段时间
没有人曾经爱过
再一次体会寂寞……
齐秦干净、清亮、穿透力极强的歌声回荡在房间里,我们一起安静得沉浸在歌声里,心却在激荡。
那个夏天,特别的热,热得柳树低沉着柳条,像是热蔫儿的人们耷拉着脑袋。窗外柳树上的知了在歇斯底里地叫着,房间里的风扇从早吹到晚,美东家里已经有了可以左右转头吹的“银龙”牌落地风扇。
那个暑假,我们不再到处旱冰场、舞厅地乱跑,好像突然间长大了一些。变得心事多了,对外面的世界有了很强烈的好奇心。
北京回来后,我和刘超的关系也更加亲近起来,我、刘超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美东的房间,在齐秦的歌声中度过。
我们商量着再出去看看别的城市,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几个青葱少年畅想着未来,畅想着外面的世界。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拥有我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会在这里衷心地祝福你……
在对外面世界的渴望中,新学期开始了。美东因为父亲在那年刚刚成立的计算机公司工作,所以选择了上电子科技技校。
“大嫂”,就是喜欢美东的那个女孩去了城建技校,那所学校男孩子比较多,女孩子比较少,我们笑着逗美东:那是狼多肉少的学校,美东开始了每天牵肠挂肚的生活。
刘强去了第八职业技校,那是所继十八中后,又新崛起的一所培养社会人后备队的学校。
老四初中毕业直接上了“家里蹲大学”,正式开始了混社会的历程。
那个短丝袜女同学去了财会中专,那会儿的中专可比高中厉害多了,农村户口可以马上迁为城市非农业户口。
而且70后的很多公务员和事业单位领导,还有银行等企业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