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可我要打掉它。”
林夏声音冰冷的说道。
听到林夏这么说,那女医生脸色的笑意立马消失,转而流露出不解,以及丝丝愤怒。
妇科医生也算是见多了堕胎的场面,按理说应该很平静的面对患者的要求。
但身为女性,女医生自然多了几分共情,要知道许多人拼死怀孩子都怀不上,有的人轻而易举怀上了,却要跑来打掉?
这么一对比,简直是让人愤怒。
“林小姐,请听我说。”女医生脸色变得严肃,声音也非常清冷:“首先,你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状态非常稳定,只要你接下来悉心照料它,很快你的孩子就会顺利出生。我们每个人都渴望为人母——”
“医生,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要打掉孩子了。”
林夏打断医生的话,面无表情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她一手摸着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一手按在桌上,指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
看得出来,林夏心里很煎熬。
这是她第一次做母亲,原以为会是幸福祥和的场面,却怎么都想不到,会变成她独自前往医院请求堕胎。
医生见惯了怀孕后被男人抛弃的女人,这时在林夏脸上捕捉到几分不甘的痛楚,医生隐隐也猜到了什么,便一改刚才严肃沉冷的口气,对林夏说:“林小姐,我看出来你也不容易,你跟我过来躺上去,你亲自看看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吧。”
林夏已经猜到医生会说什么,但她还是亲自跟医生过去躺在检查床上,双腿打开,冰冷的仪器探入身体,林夏看到医生嘴唇一张一合:“林小姐,我看了你之前的检查单子,不知道其他医生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天生子、宫壁薄,输卵管有一侧也是严重堵塞。说实话,你这回能怀上孩子已经是万幸。”
林夏只知道自己子、宫壁过薄,不知道输卵管堵塞,这时听到医生说的话,只觉当头棒喝,大脑一片空白不说,耳边也开始嗡嗡作响。
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什么苦事都压在她身上了?
“所以林小姐,如果你坚持打掉孩子,第一会对你身体机能造成非常大的损伤不说,第二,那就是你很可能以后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林夏看着医生,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医生原本清晰的脸此时变成了水雾朦胧,林夏揉了揉眼睛,发现手背已是一片湿润。
她深吸一口气,对医生挤出苍白的笑:“意思就是,我只有这一次怀孕的机会?我要么留下这个孩子,要么我就再也做不成妈妈了?”
医生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林小姐,是这个意思。如果你输卵管没有堵塞的话,或许还好说……但现在看来,你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所以,林小姐,请慎重考虑。”
林夏突然失笑出声,“医生,会不会是检查弄错了?我一次就怀上孩子了,怎么可能输卵管堵塞呢,难道那么凑巧吗?”
医生将林夏两次的检查报告单都还给林夏,再次叹了口气:“其实女性输卵管堵塞已经是非常普遍的一种现象,所以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检查结果没有问题。请你接受这个事实。”
林夏不知该说什么,她失魂落魄的起身,呼吸渐渐急促,大脑内更是如汽车失控般乱撞,太阳穴一阵发紧,将林夏的呼吸都揪着。
片刻后,林夏坚定的告诉医生:“医生,我还是要做流产手术。”
二十分钟后,林夏踉踉跄跄的走出医院。
前几日连着下了几天暴雨,今天的天空格外湛蓝,阳光几乎没有云层遮挡,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洒在地面上,折射出金黄温暖的光斑。
林夏眯了眯漂亮的眸子,发现眼睛不仅酸涩,还很模糊。
刚才她躲在卫生间无声的哭了一场,一方面是伤心自己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另一方面是伤心自己以后再也做不成母亲。
那个善良的女医生还特意嘱咐林夏,手术可以安排在一星期后,但这一星期内林夏必须将身体补好,因为林夏最近过分消瘦,这样的状态是不能进行手术的。
林夏走到医院外的树下坐着,过分明亮的阳光晃得她眼睛生疼,也让她思绪变得很混乱。
等在外面坐了一阵子,呼吸了足够多的新鲜空气,林夏的意识、情绪才渐渐清醒、平静下来。
然后,她觉得很讽刺。
马上就要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了,在做之前,还要努力的让自己状态变好,强大以后再去迎接“屠杀”,这不是讽刺是什么?
沈余亭,是你害死了你的亲生孩子,是你太残忍,不是我!
林夏这样想着,好不容易平静的内心再一次被仇恨裹挟,她咬紧牙关起身,眸眼巨冷,带着曾经没有的寒意。
然后,林夏回了沈家。
她没有坐车,而是走路走回去的,整整走了三个小时,就像曾经被沈余亭丢在路边那样,一步一步,走回沈家。
只不过,那时林夏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样,又怕又疼,害怕回去后会遭到沈余亭的冷眼,害怕会被周佳霖虐待,害怕会因为自己导致母亲受到牵连。
现在,林夏什么都不怕了。
她巴不得自己一死百了,去天上和父母团聚。
可这样的话,整个林家都会被口水淹没,父母的脊梁骨都会被外人的闲言碎语踏平。
她不能对不起父母,对不起林家!
所以,林夏在心里暗暗决定,只要她还活着,就绝不放沈余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