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瑱回来了,说道:“是牡部落的巫师带领族人在作法。”
他所说的“牡”其实就是后来的苗族。但在唐时确实没有被称为“苗”。因为苗族的祖先被认为是蚩尤,蚩尤是上古九黎部落的首领,后来黄帝与蚩尤在涿鹿大战,以九黎蚩尤失败告终,九黎的一部分退回到江汉流域建立了三苗部落。
后来又由于战争的原因,三苗部落不断南迁,中原就再也没有关于“三苗”的称呼,取而代之的是“荆楚”、“荆蛮”的命名来泛指三苗的后裔。
在唐朝时期,中原就以“荆蛮”或“南蛮”把苗和其他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混同在了一起,长期不分。直到宋朝以后,苗族才从各种“蛮”称中脱离出来。
而在唐时,更多的“三苗”后裔则把自己称为“牡”、“摸”、或者“嘎脑”,所以向来瑱这样在黔地生活时间较长的人就习惯了把他们的部落称为“牡”。
当然这些知识李峥是含糊不清的,他只是后来从牡部落人的信仰和族名发音中渐渐明白了他们就是苗族。
他们三人一路翻山越岭,避开大路绕道前行,所以并不十分确定此处是何地界,陈唤儿道:“如果是牡部落,兴许我们到了南寿州了。”因为他们选择了由东向矩州绕行的路线,所以陈唤儿能估算个大概。
来瑱道:“嗯。只是我刚才靠近他们,发现他们正在把一个男子绑缚在树上,然后高举火把不停唱诵,也不晓得是甚么意思,像是要杀了那男人一样。只要不是追兵我也不好多管闲事,就回来了。”
李峥道:“还真是巧了,我们躲在这里,他们偏偏也来这里做巫事,这是机缘巧合么?我倒是想管管闲事,救救那个被绑在树上的人。”
“不可。”陈唤儿肃然道,“部落里的巫师是可通鬼神的人,谁要是敢搅扰了巫师行巫术就是和整个部落的人为敌,他们会杀了你。”
“快看,他们走了。”来瑱道。
只见那些星星点点的火把调转了方向,快速往山下移动,随之唱诵的声音也就渐渐弱了。
李峥的世界观是现代人的,那么他对所谓的巫术并没有那么害怕,也说不上是因为好奇,抑或对原来李峥所行恶事的急于弥补心态,又或是为了给美人陈唤儿留下好的印象,他便毫不犹疑地道:“我要去看看。”说罢径自寻路走了。
陈唤儿本想制止,忽然也是善心大发,只道:“等等我。”便也追了去。
来瑱什么都没说,摇了摇头紧随其后。
逶迤下山,离目标愈来愈近了,李峥看到有一棵树的四周围着几堆火,道:“看,一定是那里。”
“是。”陈唤儿道,“或许是七堆火。”
“喔?”李峥睨她一眼。
陈唤儿也看了看李峥,道:“我听阿爹说过,牡族巫术里有一种驱鬼术叫‘七星煞’,是燃起七堆火来映照天上的北斗七星,说这样可以驱辟恶鬼,如果是这样,那绑在树上的人一定被族人认为是魔鬼附身的人。”
“嘁!”李峥一哂。
“怎么你不信?”陈唤儿瞟他一眼。
来瑱道:“别说了,小心为妙。”
七堆篝火将一颗高大粗壮亭亭如盖的树环绕起来,也将树干照得通红可见。那树上分明绑缚着一人,脑袋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双臂后扭,被牢牢缚在树干上,看样子已是不省人事了。
来瑱细细察看了周边,确不像还有埋伏,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被绑之人披散着乱发,衣衫褴褛,面部淤黑,双眼紧闭,一对卧蚕眉紧拧,像是积攒了许多的不解。
李峥二话不说,拿刀将绳索砍断,扶着那人坐下来靠在树上,这才连摇带唤:“喂!喂喂!醒醒。”
陈唤儿心道:“他只一心救人,却不防人,却是心善……”这是一种其妙的感觉,因为李峥来到了自己的家园导致了阿爹被杀,这是“恨”,恨之余又一想,是李峥治好了阿爹和孩子们的病,这是“善”,而且他不知由于自己的到来会导致屠村这样严重的惨剧发生,这是可原谅的恨,而眼下的李峥又在热心的救助一个尚且不知是恶是善的陌生人,这是善上加善,如此反反复复的心灵冲击使她倍感纠结,这种纠结又如同冷热不定的浪涛,一浪一浪拍击着唤儿的心,久而久之心门也就被拍击开了。
陈唤儿微微一笑,便过来想搭上一把手。
“他还没死。”李峥将手指放在那汉子的鼻息下说道。陈唤儿凑过来细细一看,道:“如果没猜错,这人中了蛊术。”
“蛊?”李峥惊道。他现在有两种记忆,一种来自于“原体”李峥的记忆,一种来自于前世张鹏的记忆,前世的记忆也包含了科学观的认知。
在“原体”记忆里,古人无疑谈“蛊”色变,蛊术被认为是妖术,害人不浅,毒之又毒,而且世代相传为女子从母亲那里承传。而且像各部落的巫师往往是主持正义的一方,是作为“驱蛊”者而正义的存在,带蛊的妇女则被认为是女巫,是妖邪的化身。
而他前世的科学观里蛊术已经不那么神秘,“蛊”只不过是中毒、寄生虫、细菌感染的病状。可是,无论是古时的认知,或是后世的科学,究竟能不能真正揭破“蛊术”,也就不得而知了。
“咦?奇怪!”来瑱过来说道:“施蛊者是女巫,男人只会是被害者,巫师怎么会把被害者绑缚在树上任他死亡,而不是惩治女巫?”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