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非守瑜本就是神箭手,箭手的眼睛是最敏锐的,就在白小梅微微侧身,看向他的一刻,他一个警醒,捕捉到了她的动作。
白小梅身边的不良人们全神贯注地应对着局面,没人关注已经昏死过去的白小梅,这使她可以从容地探手在腰间的秀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枚震爆弹……
在场的所有人中,唯有荔非守瑜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巫郎蛋!……”他是最熟悉李峥的杀器的,便也心有所悟。
“那么……”荔非守瑜赶紧道,“你们总得先拿些解药来,让我部的大巫师苏醒过来,也好与他商量商量吧?”
他说话是在为白小梅做掩护。白小梅听闻,悄然一笑,心道:“这小子还算机灵,难怪巫郎和他走得近。好,吉江,你个狗东西,给本头领看好喽!”
吉江听闻,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按理说,给你们些解药倒也无妨,只可惜所有的解药都被我等服尽了,没有多余的给你呀!不过也不打紧,如若某所料不错,再过两三刻,你家大巫师也就醒……”
“咣!!!……”陡然间,震天响的一声波荡开来……
所有人的耳膜皆是一震,随后便进入了闷闷的状态。唯有白小梅,在拉开震爆弹的一刻,用手紧紧捂住了耳朵。
荔非守瑜也被震得发懵,幸好他早有心理准备,便强忍着耳膜的难受,立刻警醒过来,顺势抽箭而出,搭弓,一箭射出……再一箭……
吉江瞠目结舌地杵在原地,被震爆弹的响声震傻了似得,只是在嗡嗡鸣响的头脑里,他意识到坏事了!紧接着,便看到身边的不良人倒下两个,身上皆插着箭矢。
没射杀他是因为荔非守瑜手下留情,在他出箭的一刹那,意识到吉江是朝廷命官的身份,便想留下他一条命等着头领处置。至于射杀两名不良人,一是为打乱对方阵脚,好让白小梅逃跑;二是为了泄恨。
白小梅也趁此混乱起身跑开了。她心有不甘,不想便宜吉江一伙,随之又抛出了一枚催泪瓦斯弹……
于是乎,刚还了一点魂的吉江和不良人们还未想好下一个动作,便又被笼罩于白色的烟雾之中。登时,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许久之后。
宝蚩醒来了。王卜昆也醒来了。
吉江一伙皆被捆绑起来。白小梅像个得胜的小锦鸡一样,高昂着头颅,对吉江一伙进行着审判。
王卜昆自然是一推六二五,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参与了会审。宝蚩先是十分愤怒,叱责吉江的所作所为,后来一想,自己和白小梅不也是使尽了阴谋手段,给他们投了蛊么?
看来大家都不干净,也就别再装正经了,于是他的愤怒很快便平息了。
白小梅可是不依不饶,调查清楚了事情真相后,便提出了条件:吉江毕竟是朝廷委任的经略使,杀不得,可以放他一马;
但是,不良人斩杀了几名忠心守护白小梅的牡部勇士,此账不得不算,必须以一命换一命,再杀几个不良人偿命才算甘休。
那几个不幸中了“大奖”的不良人被赶来的受伤的宝武,还有宝翁等人拖到一边欲行斩杀。他们哭嚎着哀求着“头儿”吉江。
只是吉江有口难言,加之自己的小命因为官职才算保住,本就汗颜,这阵只羞愧的那张老脸跟猴屁股一样,还哪有替人说情的勇气。
几个马上要死的不良人见吉江不肯救自己,便心一横,破口大骂:“吉江,你个王八羔子,还有你那堂兄吉温,都不是好鸟,都是他娘的……,你们干尽缺德事,想谋害李林甫的家人,居然还有脸拿着我们几个垫背。我ri你祖宗九代、十代、十一二代……,我们去了阴间变了鬼也要回来缠着你,叫你子孙都不长**,叫你家祖坟……”
“杀!……”只听一声厉喝,几个正在哭嚎着,骂人骂得很过瘾的几个不良人头颅落地,鲜血四溅。只是,这个喊声来自于恼羞成怒的吉江。
逞凶完毕。
有幸活着的十多个不良人仍是心有余悸,庆幸之余也多少对同事的死感同身受,再瞅瞅吉江那副见死不救的德性,不由也是恶由心生,恨不得找个机会埋了他。
其实他们的想法都是多余的,殊不知,此时的吉江已经身中毒蛊,命亦不久矣。当然还包括王卜昆。
仇已报,谈判当然破裂了。王卜昆表示很遗憾,并再三解释了吉江的卑劣行为与自己无关。而且在邀约卧龙岗会晤时,王卜昆派去的信使就已经带了话,说吉江这只狐狸狡猾得很,会不会使出甚么破坏会晤的手段来不得而知,让白小梅和宝蚩多加小心!
这会儿,这个先见之明总算是派上用场了。所以,白小梅和宝蚩是不会疑心到他头上的。
当然也不必疑心了,因为王卜昆是中了蚂蚁蛊的,谁还有心情和一个即将赴死的人多说什么呢!
要是细究起来,白小梅的人也有违规,因为双方约定了这次会晤,两边的兵士都不能带弓箭这类远距离的杀伤性武器,那么,荔非守瑜私藏弓箭又怎么解释?
大家都不干净,也就彼此含含糊糊地把这笔糊涂账翻过去了。
吉江和王卜昆也是相顾无语,最终不欢而散。阴谋落败,吉江也无脸再在矩州呆下去,只得灰溜溜地打道回长安找杨国忠请罪罢了。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这一散,对彼此来说就是永别。
十几日后。
离开黔地,正往长安赶路的吉江死于路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