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入秋,“困棋”大会正如火如荼地开展,三十二强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场对局,正式打响。
源右止和山本泽刚对坐在棋盘两边,山本泽刚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但源右止却没拿正眼瞧他,看上去狂妄至极。
今日的对局并不只有这一场,但其他棋局明显已经沦为陪衬,所有观众加起来还没源右止二人身边的一半多。
楼上的包厢中,赤泽家、福田家、皆川家三位家主,都默默注视着下方的对局,彼此间气氛剑拔弩张。
大战,一触即发。
“他竟然这么狂妄,连泽刚大师的正脸都不瞧一下……”有山本泽刚的支持者愤愤出言。
“嘁,你家那老头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家弈先生才值得多看看!”源右止顺利进入三十二强,之前很多人对他实力上的质疑都被打消,转而吸引了很多小迷妹。
“呵,走到三十二强不过是运气罢了,这一场棋,泽刚大师会让你那小白脸知道,下棋不是耍帅,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他撑不过片刻!”
“就是,一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
“真哭的话,哥哥的胸膛借你靠一靠哈哈哈……”
“……”
耳边议论纷纷,但源右止都充耳不闻,他不是不愿意看山本泽刚,而是正在脑海中和式神弈进行沟通。
在之前几天的海选中,为了以防万一,弈已经悄mī_mī隐藏在大良居中,观看过山本泽刚等人的对局。
对这些所谓老棋手在围棋上的水平,弈只有一句话:
“耻与对弈。”
于是在式神弈不屑一顾的表情里,这一场对弈终于打响。
“随便下,随便赢。”弈端坐在樱花树下,嘴角轻扬,淡淡说道。
“哦。”
源右止应了一声,执黑子先落。
天元!
这一步落下,满堂嘘声!
围棋讲究的是围困圈地,在双方水平相差不多的情况下一般都是从棋盘四周开始筑地,逐步向中心发起围困,如果一开始就在中心天元落子,那等待的便是四面八方的攻势,是很不明智的选择。虽然大良市对围棋的研究才有几个月时间,但他们依然领会到了一些最基本的概念。
当然,这么做有两种理由,一是棋手根本不会下,源右止击败数轮对手闯入三十二强自然不是不会下,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在羞辱对手。
楼上包房内,赤泽户田看着棋盘中心孤独却透着份狂妄的黑子,眼眸一凝,握着茶杯的手缓缓发力,脸上这几天新添的伤势更增几分狰狞。
“天元?这小子在羞辱泽刚大师?”皆川广介摩挲着手中的玉石,眯着眼睛阴恻恻说道。
“呵,怕是被吓傻了不知道怎么下棋了吧?我觉得泽刚大师八十手之内就能杀的他片甲不留!”福田力斗盯着站在栏杆前赤泽户田的背影,冷笑连连。
赤泽户田并没有理会这两人,保持着看棋的姿势,一动不动。
“天元?”山本泽刚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眼眸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愠怒,摸起一枚白子,落了下去。
第四行十六列,星位。
“第一步星位,泽刚大师很稳重啊。”
“对付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大师也这么慎重?不是随便就能赢么?”
“这就是大师了,绝对不会轻敌,这小子输定了。”
源右止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捻着一枚黑子,又落了下去,落在了第二行十六列。
“跳?”
“什么是跳?”
“跳就是在已经落下的棋子基础上,同一条直线,隔子而下。如果下跳的话,就说明这一方在双方都还没有布局好的情况下,就有意将棋局引入激烈搏杀!”
“这小子……这么狂?”
“泽刚大师,教育他!”
观众们愤愤不平起来,仿佛被侮辱的是他们自己一样。这些市民们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棋手,也就谈不上什么观棋不语。
山本泽刚又看了一眼源右止,这开局两手,落的两子毫无关系,这家伙在做什么?
白子落下。
源右止想都不想,拿子便落。
他落子飞快,仿佛根本不需要想一样,看上去和山本泽刚每落一子都要深思熟虑一番形成鲜明对比,好像很厉害。
而事实上这是因为,弈跟源右止说过,前四十一手随便源右止怎么下,后面再交给他。
随便下,谁不会?
……
“呵,这山本泽刚,确实要比我强不少……能在几个月里研究到这种地步,还不错嘛……”源右止落下第四十一手,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微微一笑。
棋盘上,黑子已经陷入了完全的防守姿态,白子步步紧逼,双方已经在棋盘右上角厮杀了好一会儿。
而棋盘中心那枚天元黑子,遥遥相望,完全废了。
山本泽刚目露精光,又是一子落下,这一子又完全困住了一小片黑子。
棋盘上的黑子,还活着的不超过十枚!
“弈,换你了。”
“你这水平也能杀入三十二强?”弈睁眼看了一下棋局,微微一愣。
观棋的众人此时也安静了下来,他们已经看出来白子占据了优势,都不愿在这种关键时刻打扰到山本泽刚,至于源右止的迷妹们,也暂时不敢说话。
眼下就是一个关键的分水岭!
黑子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是稳健防守,并在防守的间隙里寻找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