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见宽感觉自己落入了一种圈套,由自己人编织的圈套。所以,他异常愤怒。
师兄杨展既然没有在坟墓当中,必然就还活着。为什么妙峰和尚、涤尘和尚、蜀王师兄都知道真相,偏偏要瞒着他和师姐?
马兰兰时而清醒,时而癫狂,都是因为她在杨展生死迷局中的大悲大喜。
他们一定要找妙峰问一个清楚明白。
然而,再上峨嵋山中峰寺,妙峰已云游去了。寺中只有蜀王守着半死不活的定真,重瞳观的道士陪在这里。
蜀王听说杨展墓中埋的是空棺材,比他们还要震惊,原来他也被妙峰蒙在了鼓里。
究竟杨展在哪里?
他是死是活?
妙峰和尚为什么要造那座假坟?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刘见宽看着棺材中的定真,探手在他全身上下摸了摸,奇怪道:“师叔应该是早就仙去了,你为什么还让他在里面躺着?”
蜀王道:“我也觉得奇怪,曾经向妙峰提出过同样的问题,他说,师父当初也是这样,后来都能起死回生,干吗不让师叔也试试。”
兰兰听他们这样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自言自语道:“把你们留在中峰寺,总是有目的的。重瞳观空了出来,杨展就能回去了吧。”
蜀王和刘见宽大惊,兰兰的奇思异想虽然匪夷所思,却最能解释妙峰的行为。
他们立即便起身赶回重瞳观,留下几个道士守着定真师叔。
兰兰几个月前把见宽的蟆颐飞船扔到长江中了,他们骑马回眉州城时,已到日暮时分。
远远看着对岸的重瞳观,影影绰绰,一丝光亮也没有,显然是无人居住在里面。
兰兰又自言自语道:“神灯已灭,凶多吉少。”
刘见宽方想起,自从张献忠入川,重瞳观大门口的神灯树上就天天亮着一盏灯。百姓都以为是道观的一种祭天仪式,实质是为了给下游通风报信。
今晚的神灯没有亮,也许是因为道士们都不在吧。
他弄来一只渡船,一行人悄无声息渡过岷江,上了山。
还未进大门,已嗅到一种陌生的香味。刘见宽心急地上前推门,蜀王喝道:“小心有毒!”
自从瞎了双眼,蜀王嗅觉灵敏。
他小声说道:“这种香来自西域,吸入体内,很快就会麻醉。掩着口鼻,打开大门,敞一会儿再进去吧。”
黑夜中,众人候在门口的桢楠树下,屏息敛气。
过了一会儿,刘见宽道:“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先进去点亮烛火。”说着,已然飘进门去。
“啊……”
蜀王和马兰兰听到他的惊呼,抢进门去。刘见宽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已被人点了穴道。
他没有来得及点亮烛火,观内漆黑一团。
之前的西域香味已经淡去,重瞳观渺无人迹。
蜀王帮见宽解了穴道,问:“发生了什么事?你可看见袭击你的人?”
见宽道:“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一颗铁弹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撞在我身上,点了我的穴道。”
他们点亮各处烛火,四处寻遍,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就连击中见宽的铁弹也不知所踪。
迷雾重重,忧虑深深。
蜀王道:“去江乡馆再看看吧,今晚我们都在馆中歇息,明早再过来探究真相。”
也只好如此了。
江乡馆一如往昔,不见丝毫异样。素芝和马兰兰歇在一处,刘见宽则寸步不离蜀王。
睡在榻上,见宽问蜀王:“你说妙峰和尚为何要把我们瞒得这么苦?我们都是杨展师兄的至亲呀!”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最近常想起几个月前我和杨展的对话,”蜀王陷入回忆之中,“他问我,若是他不在了,蜀国何人可托。”
见宽惊诧道:“也就是说,他早已预感到会遭遇不测?既如此,他为什么又要以身犯险?”
“当时,我也奇怪,他正值盛年,还不应该是谈论后事的时候呀。你猜他说要把蜀国交托何人?”
“除了璟新,还会有谁?他知道我和小金师兄都不喜欢操心太多俗事。”
“是刘文秀!这就是他带着你去云南,和他们结成联盟的原因,也是他收刘文秀为徒的原因。”
刘见宽脑中顿然清明,哀叹道:“师兄呀师兄,我被你设计得好苦!”
蜀王嘴角上扬,苦笑道:“我也觉得你是被他算计了。如今想来,他早已算准,你在贵州知道他被害的消息后,因为报仇心切,必然会向刘文秀借兵。那样,刘文秀就能堂而皇之带着他的人马入蜀,而不至于被当作外敌入侵。”
见宽叫道:“他可以直接告诉我呀,我也认为刘文秀是值得托付大事的人,我不会反对他的意见。”
“嘿嘿,你若知道他有危险,你会离开他去广东吗?”蜀王讥道,“他把我们的性格都吃透了。”
“这么说来,他又是什么原因明知道自己会遇险,却偏要让别人有机可趁?不但把我支使到千里之外,还让大板牙去送刘文秀。更可气的是,毫无防备地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
蜀王答道:“唯一的解释是,他可能想趁此机会试一试李乾德、武大定和袁韬吧。如果他注定会遭遇不幸,蜀中必然会有一场大乱。他是想把大乱变成小乱,将损失降到最低,并且借你的复仇之火除掉他们。”
见宽自嘲地说道:“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我会毁了嘉定!”
“师弟不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