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英去大牢里传旨,告诉冯双礼顺治皇帝好心要招降他,不日就要送他进京当大官。
冯双礼却不领情,破口大骂,说顺治是狗皇帝,李国英是狗官,狄三品是卖主求荣的畜生。
甚至口口声声大喊着:“把金子还给老子!你们不要以为偷梁换柱就能迷惑老子,老子看得清清楚楚,当初是老子把那十八尊神像的耳朵眼留住没封的,还想哄老子?你们就是他妈的强盗!强盗!”
李国英听得瞠目结舌,这是从何说起?哪里来的金子?又是什么神像?谁又在哄他?
一旁的师爷猛然想起,江湖中早有传言,张献忠离开四川时藏了不少财富,难道这便是冯双礼口中的金子?
至于神像,在抓获冯双礼时,看到那座寺庙的废墟里确实有很多神像。
他贴到李国英的耳朵边说了几句,两人扔下骂不绝口的冯双礼,匆匆出来,赶到信相寺。
慈笃正在菜地忙碌,看到巡抚大人过来,躬身作礼道:“阿弥陀佛,大人到此可有事吩咐和尚?”
李国英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忙你的,和你一个秃驴说不上!”
他俩直接走向神像,也如冯双礼那般,把那十八尊神像逐一摸过看过,迷着眼,往每一尊神像的耳朵眼里看了又看。
这分明就是十八尊铁铸神像嘛,有什么特殊的?
师爷骨碌碌转动着双眼,把目标对准了慈笃和尚,喝道:“和尚,过来,好好回答巡抚大人的问话!”
慈笃捡起地上一片烂菜叶,擦掉手上的泥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袈裟,缓步走到他们面前。
李国英清了清嗓子,问道:“慈笃和尚,你可知道这十八尊神像的事?”
“知道,知道,”慈笃满脸笑容,巡抚大人甚是满意,这慈笃,还算懂事。
慈笃接着说道:“这是十八尊铁铸护戒神像,因是铁铸,所以在战火中保留了下来。所谓护戒,一是护持戒人不为县官所得,二是护持戒人舍宅四方,三是护持戒人平定舍宅,四是护持戒人不为冢墓鬼所烧,五是护持戒人门户辟除邪恶,六是护持戒人不为外气鬼神所害,七是护持戒人不为灾火所延,八是护持戒人不为偷盗所侵,九是护持戒人若入山林不为虎狼所害,十是护持戒人不为伤亡所烧。另外还有护持戒人除恶鸟鸣狐鸣、除犬鼠变怪,护持戒人不为凶注所牵……”
慈笃入佛门以来所修知识,今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念念有词,滔滔不绝,浑然不知听的人已是很不耐烦。
李国英阴着脸,抬头看天。师爷气得嘴歪鼻斜,喝道:“和尚!你他妈胆子不小,敢糊弄巡抚大人!”
慈笃连忙闭了嘴,从怀中摸出一串念珠,在指间抖抖索索地捻着。
李国英要维护一个巡抚的体面,止住师爷的怒气,和颜悦色道:“这样,大师,你只需告诉我,这十八尊佛像是否一直在这里?可有人搬动过?”
“大人,和尚我在这里已有数年,从来不曾离开过,这十八尊神像也一直陪伴着我,没有谁来搬动。”
李国英的眼神寒如冰霜,嘿嘿干笑了两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正是你穿针引线,吴大帅才和杨展达成了一个不可告人的协议,否则怎会那么快撤出四川?这个协议,是否就与十八尊神像有关?”
慈笃暗忖:“杨展虽不再拿我当朋友,我却视他为一生的知己。如果这十八尊神像真有什么端倪,且与他有关,如今秘密外泄,必然引来无数的麻烦。我不妨就此帮他一把,也不枉以前结交一场。”
念及此,慈笃将计就计道:“这个,和尚果真不知。不过……”
慈笃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师爷面露凶光。
“我想起了一件事,大帅到嘉定时让我陪着,他和蜀主谈好后,我本要回成都,大帅又强留我在嘉定住了十多日,直到他离开四川时,才放我回来,会不会就在那时……”
李国英颓然骂道:“怪不得要瞒着我!大帅啊大帅,你吃肉,也该让我喝点汤吧!”
出了这个事,李国英已没有兴趣劝解冯双礼效忠大清,只想快一点把他送走,了一件麻烦事。
要把冯双礼押解进京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莫说蜀道坎坷,来抢他的人也不知会有多少,李国英甚为苦恼。
师爷给他出主意,“大人何不请蜀江盟代劳?那杨展和张献忠是死对头,如今抓住了张献忠的老部下,送他去京城处置,杨展一定是求之不得的吧。”
李国英便派他去蜀江盟传话,谁知杨展一口就回绝了。他说:“蜀江盟是江湖组织,不能掺和官府的事,一旦开了先河,将会给巡抚大人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
看见师爷脸上的不快,杨展又说道:“巡抚大人如此抬举蜀江盟,我便多几句嘴,出一个主意。蜀境内大西军余孽众多,巡抚大人何苦引火烧身?狄三品既然想升官发财,便让他亲自押解。路上或有闪失,都是他的错,和巡抚大人无关。”
听了师爷的回话,李国英沉吟半晌,除了听从杨展的建议,别无他法,便令狄三品带上十几个清兵,押解冯双礼进京。
狄三品吓得魂不附体,死活不肯进京。一者,进京的都没有好下场,连秦王都会被暗杀,更不要说他这样的武将。二者,他心里明白,不知道有多少大西军的人想食他的肉寝他的皮呢,更不要说来抢冯双礼了。
他请求留在蜀地任职,请巡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