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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死的黄虎未深埋,草草封于山洞倒也罢了,张献忠的尸身也未找出来销毁。妙峰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不由哀叹:
“唉,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多说无益,老衲告辞!”
他显然急于要回中峰寺,走过贯之身边时,迟疑片刻,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巴,什么也没说,飘然而去。
杨展想了想,问贯之道:“大师,冯双礼受戒了吗?他的撞钟和尚做得怎样了?”
“还行吧,他现在的法号叫可闻。因其不说话,随时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所以我便叫他可闻。”
“可闻?侧耳倾听?难道他也听见了什么声音?”
杨展愈加忧心,请求道:“贯之大师,你也回寺里去吧,赶快启动尊胜幢,敲响伏虎钟。可惜彭山伏虎寺已被毁,问问你家大徒弟,可有办法恢复彭山那座伏虎钟?”
贯之道:“这些事老衲自会安排,蜀主还是操心一下艾能奇的行踪吧。”
杨展当即吩咐璟新:“你们哥仨速去凤凰山打探,发现艾能奇踪迹,立即飞鸽传书,这次一定要找到张献忠的尸骨。”
……
杨展盘腿打坐,顷刻便进入思存状态。妙峰和尚曾说他在禅定方面有欠缺,所以无法窥破天机。
那么此刻所见,究竟该不该当真?
他看见了漫山遍野的虎群,它们不光侵入村庄,还像洪水一样涌入了城市,天府之国瞬间只剩下莽莽苍苍的旷野和浊浪滔天的岷江。
不,这不是真的,我还没有窥破天机的能力!
杨展大汗淋漓,强迫自己收摄心神,将二十几年以来和张献忠的恩恩怨怨从头梳理了一下。
应该是从彝族土司奢宠明叛乱的时候开始的吧?那时候的张献忠还是一个毛头小子,虽不失狡诈,但也单纯。
然后便是陕西榆林那个因“以下犯上重伤长官”而被关在笼中气息奄奄的黄虎,若不是自己出手相救,他那时便已命丧黄泉。
之后百丈关招降,黄虎走火入魔,从此便是无休无止的厮杀搏斗。
原以为一箭射杀了他,两人的恩怨就会终止。谁曾想后来还有瘟疫肆虐、虎患横行?
一次虎患不行,难道还来第二次?
张献忠啊,张献忠,如果这只是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就让我们决斗一回,彻底了结!
心念到此,杨展双眼猛然睁开,重瞳精光四射。
是了,是了,为什么艾能奇要向自己挑战?他当然无此能力,原来是帮张献忠约战!
但是,张献忠已死,他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决斗呢?
既然约在中峰寺,最大可能便是那只被埋在山洞中的黄虎已经复活。
这也能解释自己听到的哀嚎声,那来自地底的哀嚎是如此的撕心裂肺!
杨展深知,若不给黄虎一决胜负的机会,蜀地将永不得安宁。
糟糕,妙峰和尚匆匆赶回去,定然是想方设法封堵那个山洞去了。
倘若黄虎出不了山洞,他的怨气又将怎样纾解呢?
杨展心念一转,他的重瞳里其实已映出一大片开了花的巴茅草,可惜他自己看不见,此时此刻又没有旁人在侧。
所谓天机,就这样和他失之交臂。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杨展打定主意要和黄虎单打独斗决出生死,便不想再等那一个月。天知道一个月的时间还会生出多少事。
要打就赶快,趁妙峰和尚还没有来得及将洞口封死。
他离开家的时候,特意去房中看了看熟睡的兰兰,心中酸酸涩涩,竟有浓浓的不舍。
出了杨府,门口那株千年黄角树下有个人影长身玉立。
杨展心里又是一酸,见宽啊见宽,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痛痛快快去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
“师兄,半夜三更,你要去哪里?”
“师弟,半夜三更,你为何在此?”
“为了阻止你!”
“多管闲事!你知道我要去干啥?”
“不管你想去干啥,都让我代替你!”
见宽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杨展知道拗不过他,只好缓和语气,劝道:
“师弟,有些事,你能帮我。但有些事,你帮不了我。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各人有各人的使命。”
见宽答:“我知道,我的使命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帮你,我的造化与你紧密相连。”
杨展叹道:“所以我说你不适合做重瞳观住持,只适合当我跟班。”
“跟班就跟班,反正你别想单打独斗,我再也不允许你独自冒险!”
杨展哑然失笑,“你看看你这幅模样,哪里是那个威震江湖的刘见宽?简直就是不晓事理的土道士!”
这样争执下去,定会吵醒兰兰。杨展只好拉着见宽,沿江走了一段,捡一处岩石,并肩坐了下来。
今晚是干不成事的了,杨展索性推心置腹地与见宽夜谈。
“师弟,你觉得张献忠为什么死不瞑目?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害蜀国?”
见宽不以为然地答道:“有的人就是这样,对太想得到的东西,容易产生执念。得不到,就会想尽千方百计破坏。张献忠有多想做蜀国的皇帝,我们大家都知道!”
“是的,你不愧是四目仙翁和师父指定的住持道长,说到了问题的根源。只不过,像他那样性格偏执的人,本来就不容易认输,加上我们当初急于消灭他,采取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他更是死不瞑目了!”
见宽很是不屑,“什么非常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