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展接着分析道:“要说他进入了地底,必然会钻出一个很深的洞,我到处找过,没有发现那样的洞。要说那哀嚎声不是他发出来的,又是谁在地底嚎叫?”
妙峰放下手中的茶杯,问他俩道:“还记得三十多年前你们葛宝师父那个奇怪的梦吗?”
见宽抢着说道:“怎么不记得?还是我陪他来请教你的呢?”
“对,就是那个梦,一切都从那个梦开始。他说他梦见的老虎,不是一只,也不是一群,而是一个村庄、一个城镇,全是老虎,人都被吃尽了。其中有一只,通体金黄,呲牙咧嘴,咆哮着奔跑跳跃,无所抵挡。”
见宽道:“当时你帮他解梦说的偈语,每一个字,我都记得,’天下将乱,虎患将出,蜀乱连年,虎平天清’。这偈语不是已经一一应验了吗?七八年前的虎患已被我们平息了,黄虎已被我们打死了,现在也已经是大清的天下了!”
杨展仔细分析他俩的对话,找出了问题所在,插话道:“七八年前的虎患与师父的梦境有一些不同,那时,除了那只通体金黄的黄虎外,只有凤凰山南麓发生过百虎围村的事情,并没有所有村庄、所有城镇全是老虎的情景……”
刘见宽不寒而栗,头发根都立了起来,“照你说来,师父的梦境还有一句’人都被虎吃尽了’,这一句也会成真吗?”
“成不成真,我也说不好。其实七八年前我也梦到过百虎围城的情景,那情景至今令我恐怖。”
一道阴影在妙峰几近枯槁的眼眸里掠过,他已嗅到危险的气息。修炼了几十年,不论佛法还是武功,自认天下少有对手,而即将到来的未知运数却无法分辨。
杨展宽慰他道:“大师勿忧,不管黄虎去了哪里,也不管他将以怎样的方式与我较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总会找到法子消灭他的。”
“阿弥陀佛,蜀主不愧为蜀主,处乱不惊,临危不惧。有一句话,我藏在肚里几十年,今天想一吐为快,还望蜀主莫怪!”
“大师但说无妨!”杨展和见宽都好奇地望着妙峰,等着他说出一番惊世骇俗的话来。
可是,大德高僧妙峰却用祈求的语气道:“蜀主可愿意拜我为师?”
杨展惊得说不出话来,倒是见宽结结巴巴地反问道:“这……这样也可以吗?他可是我们道家的骄傲,虽然他不是道士,却出于道门。”
妙峰道:“有何不可?佛法和道法从来就难分难解,相互渗透。自古以来,既修道又修佛的人多了去了。有些修为高的,还经常在两家转来转去,自如得很。”
“可是……大师,你不是说我师兄的武功修为已经超过你了吗?”
“若是我和他拼斗,当然他更胜一畴。但是,技多不压身,我也想把身的这一点功夫传给他啊。”
杨展没有见宽这么多问题,震惊过后,他非常明白妙峰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收他为徒,那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了。
他站起身来,又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向妙峰施了一个大礼,“师父在,请受徒儿一拜!”
妙峰呵呵笑道:“几十年前,我不敢夺葛宝所爱,但你确实是传承峨嵋功夫和弘扬佛法的最佳人选呀!如今,你的道家修为已达胜境,若再加我的修为……”
说到此处,他方想起,刘见宽的剑法也曾受到他的指点,便不客气地呵斥他道:“见宽,你也来和师兄一同拜师吧!你这家伙,白受我几个剑招的指点,到如今也不曾叫我一声师父呢。”
刘见宽又惊又喜,赶紧也拜倒在地。师兄弟端过茶来,一一敬了师父。
既已成师徒,谈起话来更加亲近,三人在静室密议了不知多少个时辰,方才分头歇息。
峨嵋功夫其实早渗透到蜀中各门各派的武技之中,即使像重瞳观功夫那样自成一派独具特色的武功,许多招式里都有峨嵋功夫的影子。
但妙峰想把自己从前辈那里学到的,以及自己独创的那些最正宗的峨嵋功夫教给他俩。
比如那天杨展与艾能奇打斗,当艾能奇“饿虎扑食”,而杨展以“猴儿戏虎”相敌时,若是杨展会峨嵋通臂拳,此时便会置饿虎于死地,哪里等得到他“虎打堆身”?
当然,在艾能奇发出挑战,而黄虎尸身莫名失踪的形势下,让杨展掌握佛家参禅的奥秘,再与道家的法门结合,有助于尽快窥破天机,并找到破解之法。
杨展用飞鸽传书给费小金,就蜀江盟的各种事务作了交代,又给璟新发了新的指令,便和见宽留在了中峰寺。
……
倏忽一个月过去,杨展虽已将妙峰的本事尽数掌握,因时间不够充分,仍未窥得天机。
但是,艾能奇如约而至,还是那一身木匠打扮,背背的,肩挎的,腰挂的,全是那一些木工工具。
所不同的是,头多了一顶用巴茅草编织的帽子。
或许是栽种了太多的巴茅草,他的脸因劳碌而写满疲惫。
又或许是,这一趟山的路太过艰辛。
艾能奇从来没有过峨嵋,未曾体验过蜀道的艰难。但一个武功高手,哪里会被登山难着?
杨展可以想像,一路,会有多少人出于这样那样的目的去阻拦艾能奇。艾能奇该是打了多少场恶仗,才到达的中峰寺。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杨展安排的。甚至,杨展派了蜀江盟的人去劝说他们,让他们不要去阻挡艾能奇,但也无法打消别人想一战成名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