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良月府上灯火通明。
前来参加宴会的人,之前都得到通知,不得携带武器入府。蜀江盟川东分堂的人早早在门口设了接待棚,凡有带了武器的人,都被劝说交到门口代管。
良月席开百座,请杨展坐了主位,他和刘见宽一边一个。
今晚宴会的名目是蜀主杨展宴请江湖朋友,来的都是当今天下有影响力的帮派代表。这些帮派,也都是暗中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
内中当然要数天地会人多势众,他们言必称“咱们陈舵主······”,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杨展这人平易近人惯了,参加任何活动,他必比任何人到得早。今晚他作东,自然早早在席位上坐定,每进来一个人,他必起身作礼。
反倒是刘见宽,起初还陪他站一站,后来索性懒得起身,气定神闲地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打座。别人看他闭着眼睛,也不敢向他打招呼,他便得到了难得的安宁。
看看人到得差不多齐了,良月拱手请示道:“蜀主,可以开席了吗?”
“不忙,待我给各位朋友把酒斟上。”杨展一撩袍子,长臂作揽日排云之势,宴席上百个酒壶同时离开桌面,一齐倾泻出一道白花花的水线,厅堂上立时酒香四溢。
人们略一愣神,便兴奋地鼓掌欢呼。
杨展端起自己的杯子,用圆润的声音缓缓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蜀地有的是美酒,请朋友们开怀畅饮吧,我这里先干为敬了!”
酒过三巡,有个又黑又瘦却蓄着一把长胡子的人酒意上头,斗胆质疑道:“蜀主请我们喝酒,却不许我们带武器,可有深意?”
杨展抬眼往他一看,这人唬得往后一仰,衣袖把自己席面上的杯盘都拂到了地上,长胡子沾了油水,狼狈不堪。
“啊,蜀主莫不是天上的哪一尊神仙吧?”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原来,杨展的精瞳在喝了酒以后非常闪亮,乍然之间,有光芒万丈之感。他与谁人对视,谁都会如同受到电击。
不是天上的神仙,怎会有如此神力?
百人宴席上,顿时鸦雀无声,人们呆呆地望着杨展,等着这个神仙说话。
杨展朗声一笑,“哈哈哈,哪来的神仙?杨某也不过会一点雕虫小技。不过,不让大家带武器,确实有深意。”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这深意就是,请大家静心品尝美酒,说说笑话,听听曲,讲一讲江湖上的趣闻秩事。朋友们想一想,我们有多久没有享受这种生活了?来,继续,今晚不醉不归!”
又喝了十几杯,杨展真有了飘然欲仙的感觉。趁着酒兴,他扬声说道:“朋友们啊,你们知道蜀地什么最好吗?”
有的说美食,有的说美酒,还有人说美女,惹得笑声不断。
“不,不,不,这些都不算!蜀地最好的是修仙!蜀山蜀水最适宜修仙,刚才那个朋友不是说杨某是天上的神仙吗?我给你们说,要不了多久,我真的就能修成神仙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我最近在峨嵋山中又发现了一个修仙的好地方,那真是桃花源啦,哪些朋友想去,现在就可以告诉我。”
在他说话的时候,刘见宽嘴角带着一抹冷笑,用他晶亮的重瞳扫视着全场。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如何接杨展的话,有一个高瘦精壮的汉子把酒杯往地上一掼,骂道:“杨展,你还是那个把张献忠赶出四川的英雄吗?我看你已沦落为酒色之徒,还好意思用修仙遮掩!”
杨展用眼角的余光稳着见宽,笑呵呵地答道:“朋友,人各有志,我佩服你英雄壮志,也请你尊重我们修仙养身。”
估摸着是时候表态了,杨展起身,向四周行了礼,慨然道:“蜀江盟愿意结交天下英豪,但蜀江盟从此后绝不参与江山更迭朝庭纷争,多灾多难的蜀地从此后要休养生息。请各位英雄高抬贵手,饶过四川的老百姓吧!”
人群中,有一个人,一直用灼灼的眼神观察着杨展,这时候,便出来说道:“蜀主,我们并不是来兴风作浪无事生非的。听说吴三桂和蜀主相约起事,我们是来帮忙的。”
“误会,误会,啊,原来是一场误会。朋友们,这样的谣言害得你们跋山涉水空跑一趟,所有花费,我来负责,明早就让人给大家送到旅店。”
杨展看出来,这些人和之前参加过武林大会的大有不同,举手投足都显出胸有大志的样子,要给他们讲大道理,显然是讲不过他们的。在他们面前,若是说出忠于大清的话来,必被骂得狗血淋头。若是顺着他们的话,又给心怀叵测的人以实柄。
“蜀主和吴三桂到底是否有约?”
“吴三桂是否要反?”
“朝庭是否要派兵入川?”
这些人依然不依不饶。
杨展俏皮地一笑,“平西王是大清的平西王,深受大清皇帝器重,我哪里巴结得上?人家有兵有权,杨某拿什么去和人家相约?他是否要造反,我更无从知道了。至于朝庭派兵入川的事,这个消息,我已打探到了,不会入川,甚至汉中的兵也撤走了。”
“撤兵了?”“呀,撤兵了?”“这是怎么回事?”
人群炸了锅。
杨展把手一摊,“朋友们啦,我还是要谢谢大家。虽然有的人很失望,巴不得我们四川打起来,我相信,大多数人还是和我一样很高兴吧。不打仗,多好,对我们这些老百姓来说,只要不打仗,就太幸福啦。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