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枸枰关跑脱,张献忠别无选择,唯有入川一路。
为了让他入川,督师辅臣杨嗣昌将四川精锐部队全部移往襄阳,这条战略就叫“驱贼入川”。
杨展也不得不随侍在督师大人身边,眼睁睁看着消停了两年的兵灾又要进入四川。督师大人想利用四川的险要地形,困死农民军。但这样的战略,带给四川的,却将是生灵涂炭。
他急忙传信给费小金、刘见宽和帅远洪,令三人各领两千重瞳观兵,协助马兰兰、秦良玉和张令,消灭流窜到四川的农民军。
“驱贼入川”战略甫一实行,和张献忠一起造反、一起投降、又一起再反的罗汝才、摇天动、黄龙等十三家农民军,纷纷涌入四川。
罗汝才攻打夔州,秦良玉和费小金率军前往,大破罗汝才,斩首六百余级,活捉副塌天、惠登相、王光恩,并夺取了罗汝才的帅旗,罗汝才军走向衰落。
摇天动、黄龙等则被马兰兰和帅远洪打得屁滚尿流。马兰兰的广元铁骑、白杆兵,帅远洪的火铳队,三者相加,战无不胜。
神驽将张令和刘见宽死死防守保宁一线,一一击溃了流窜到川北、川东的农民军。
见此情形,还没有入川的农民军都不敢进来,只在四川边界东躲西藏。
张献忠曾经想从玛瑙山进来,张令和刘见宽率军与之大战。张令虽已七十高龄,仍能开五旦弓,而且百发百中。
张献忠大败,逃往岔溪千江河,刘见宽水上追击,取得一场大胜仗,将张献忠打进了兴安归州山中,才鸣金收兵。
左良玉却追进兴安岭,在张献忠后面紧追不舍,死力把他往四川境内驱赶。
张献忠不得已,派人携重金贿赂左良玉,说:“我在,你还能被朝廷重用。我不在了,你就没用了。你的部下平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杨嗣昌多疑又专横,你把我灭了,你也活不久了。”
听此言,左良玉斗志松懈下来,张献忠乘机将沿路散落的将士重新聚集起来,在川、陕、鄂边界逍遥游走,队伍越来越壮大。
杨嗣昌对秦良玉、张令、马兰兰阻击流贼入川的做法非常生气,勒令邵捷春辖制秦良玉和张令,并令马兰兰在广元听调,不得随意出兵。费小金、帅远洪、刘见宽只好将自己的队伍带回去,藏兵重瞳观。
按照杨嗣昌的指令,邵捷春领二万老弱残兵守重庆,不争山夺险,消极防守,让秦良玉在重庆附近三四十里处设防,派遣张令守黄泥洼。
秦良玉当即指出这种布防的弊端,她说,“这种布防甚失地利,贼军盘踞归、巫众山之巅,俯瞰吾军营垒。倘若他们自上而下,乘势攻击官军,张令部必败。张令一败,次必及我部军。我部军一败,谁又能救重庆之急?”
邵捷春冷笑了一下问道:”秦将军有何高见?“
秦良玉道:“邵公此时,绝不能坐防坚城,应先发制人,与贼军争山夺险。”
邵捷春道:”有一天你做了督师,我便听你的。“
秦良玉写信给杨展,骂道:“这种布防,分明就是要将四川大门向张献忠敞开,如果这次与邵捷春一同战死,简直是一种耻辱!”
杨展也很心急,这种情况下,张献忠任何时候都可以窜入四川。
幸好,杨嗣昌见左良玉追击不力,便亲自带着大队人马,追到边界上来。
杨展也在其中。他本想自请为先锋,最好在川陕鄂边界消灭黄虎。又怕没有秦良玉、张令、马兰兰的阻击,将黄虎赶入了四川。在这样的矛盾和痛苦中,他且跟在督师大人后面亦步亦趋。
张献忠其实并不想入川,他太懂杨展。他什么时候入川,杨展就会什么时候不顾一切阻拦。
他只能将“以走制敌”战术发挥到极致,带着杨嗣昌在边界上转圈圈。一会儿钻山,一会儿入洞,经常追到半路,人就没了,督师大人只能满头大汗,坐下来看地图。
他的铁甲骑兵一昼夜能行三百余里,快速流动,常常把官军搞得顾此失彼,腹背受敌,疲于奔命。
就这么追了大半年,毫无结果。
张献忠非常得意,有一天,他随口吟了一首打油诗:
前有邵巡抚,常来团转舞。
后有廖参军,不战随我行。
好个杨阁部,离我三尺路。
杨嗣昌恼羞成怒,他宣布赦免罗汝才等人的罪行,凡归降者均授以官职,唯独不赦张献忠。并悬赏:“有能擒获张献忠者,赏万金,封侯爵。”
但第二天,杨嗣昌驻地的墙壁上就出现一幅布告:“有能斩督师来献者,赏银三钱。”
张献忠针锋相对的行径彻底惹恼了杨嗣昌,他不得不使出了他最不想使用的杀手锏——杨展。
杨展的能耐早就名扬四海,他不想让他抢了风头。而且,他深知,杨展是蜀中只想自保的豪族代表,他根本就不会真的配合自己的“驱贼入川”战略。
杨展当了先锋,果然非同寻常,张献忠很快被他追进了开县黄陵城。
他决定,在这里伏虎。
秦良玉和张令都被邵捷春辖制在重庆,没人沿途拦截。如果他不在这里解决掉张献忠这只黄虎,将会后患无穷。
但杨嗣昌却再三催他继续往前追赶,并不让左良玉等后续部队支援。
他只有通知师兄弟,让他们带队伍过来,形成合围。
张献忠恨极了杨展。不管是入川,还是逃跑,杨展都是堵在他前进路上的一座大山。
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