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贾母房中放纵,又笑得如此狂放不羁的,整个贾府里除了王熙凤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南方俗称“凤辣子”,荣国府里最有名的“破落户”,生平最善算计,明里一盆火、暗里一把刀,少说有一万个心眼子,世上的人都被她算计了去。
这就是王熙凤,贾琏的媳妇,贾琮的亲嫂子。
他这位大嫂一进来,就忙着给老太太报喜,复又哄得老太太开怀大笑,把屋子里原本沉闷的气氛彻底点爆,引得满屋子里没有一个人不笑,没有一个人敢不捧场。
旁人或许真没见过贾琮,不认得他这个庶出又不招待见的少爷,可这个凤辣子,绝对是知道、也见过贾琮的。
但人家自始至终只顾着开怀大笑,根本没瞅贾琮一眼,甚至连瞥都懒待瞥他一下,似乎贾琮就是一团空气,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贾琮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有人叫他起来,他只好还是直挺挺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看满屋子的人或真或假地大笑。
说实在话,贾琮太想看看这个大名鼎鼎的王熙凤长什么样子了。但是他却看不到王熙凤的正脸,只能看见一个fēng_liú窈窕的身段,黑黝黝的头发上插着几只金钗,金钗上镶嵌着光彩夺目的宝石,富贵满头。她身上穿的也不知是什么料子的衣裳,闪得人有点儿眼花。
好容易等到众人都笑罢了,老太太这才抹着眼泪笑骂:“不得了,被你这皮猴子这么一闹,笑得我肚子都有些疼了,还不快过来给我揉揉呢。”
贾母话音方落,王熙凤果然就走过去坐在老人家身边,伸出手去给她揉肚子,嘴里还说道:“我这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亲手帮您老人家揉揉肚子,好歹能沾您老一点儿福气,这一生也不枉了。”
贾母听了这话更是喜悦无限,看向王熙凤的目光中满是宠溺。
贾琮这时才终于见着了他嫂子的侧脸,只见大名鼎鼎的王熙凤果然生得极美:肤色极好,白里透红,柳叶眉、吊梢杏眼,高鼻樱口满面含春。
只是一点,她颧骨略微高了一点,眉梢眼角不经意间就流露出凌厉的杀气,叫人望之生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是位杀伐果断的狠角色。
贾琮只略微看了她一眼就急忙低下头,心里暗生戒备。
贾母却瞧着王熙凤喜之不尽,又和她调笑了几句,这才想起地上跪着的贾琮来,复扭头问他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宝玉怎么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都怪你这嫂子,一来就闹得我忘了这回事情,你快点仔细说来听听,不许说谎。”
贾琮见老太太终于想到了自己,急忙微微动了动跪得发麻的膝盖,才要开口说话,王熙凤却又扭过脸来假装诧异叫道:“呀,琮兄弟,你怎么在这里?恕罪恕罪,嫂子光顾着老太太了,竟然就没看见你。你身上的伤可大好了?我叫平儿送过去的药膏子可抹了没有?那可是天下最好的了,寻常宫里头的都用不到呢……”
贾母听王熙凤这么一说,目光中满是对她的赞赏。贾琮却知道他嫂子在撒谎:
什么她叫平儿送药了,估摸着是平儿不敢瞒她,回去偷偷和她说了。
他这位嫂子眼高于顶,偌大的荣国府里,她能看上的人寥寥无几,怎么还有那份儿闲心管他这个破落少爷的死活?
虽然心里明白,可贾琮怎么敢说实话。听王熙凤问起,他急忙恭恭敬敬回道:“我还想着从老祖宗这里出去就去谢嫂子呢,不想竟然在这里碰见了。贾琮还要多谢大嫂,若不是大嫂眷顾,恐怕我还在炕上躺着呢,多谢大嫂、多谢大嫂……”
王熙凤听他这么回答心里甚是满意,忙说道:“这不值什么,只要兄弟你伤好了,再贵重的药我也能给你弄来……”
贾琮听了忙又致谢不停,叔嫂两个正说着话呢,贾母却心急催促道:“好了,显得是你们叔嫂一家呢,有什么事儿一会子再说,快说宝玉的事儿吧……”
王熙凤一听忙含笑闭口不语,贾琮也忙答应了一声,回道:“老祖宗别急,我这就和您老人家说。”
众人见了这情景,自然谁也不敢再多语,静悄悄站立着听贾琮说话,屋子里立刻便安静下来,就算是一枚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贾琮这才清了清嗓子,笑着回道:“老祖宗,我说宝兄弟是我的恩人,那是再也没错的。前几日我和贾环一起去池塘边儿抓鱼玩儿,宝兄弟却也过来了。我一时贪玩,脚底下一滑差点儿就掉进水里。多亏了宝兄弟一把拉住了我,我这才没事儿,可惜宝兄弟却掉进水里去了……”
贾母等人一听,忙都问道:“当真?若你说的是真的,那宝玉可真算得上你的恩,人了……”
贾琮忙又磕头道:“老祖宗,我怎么敢撒谎,宝玉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谁知他们都乱说是我把宝玉推进水里去了,还得我老子还狠揍了我一顿……”
他这番话刚说完,只见众人都赞叹不已,尤是老太太叹息不止道:“原来竟是这样,我就说我的宝玉宅心仁厚,怎么无端就能招人记恨,谁要是存心害我的宝玉那简直就是畜牲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说我贾府里不会养出这等没人心的东西……”
贾母赞叹连连,又扭头问王熙凤道:“凤丫头你看怎样,他们都还说我偏疼宝玉,如今怎样,我的宝玉值不值得多疼?”
王熙凤急忙回道:“我早就看出宝兄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