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是俗世间少有的富贵之处,自建成之日起,迎来送往的无不是当世权贵。久而久之,府中诸人,上至各位主子,下到奴仆丫鬟,无不是生就了两只富贵眼一颗体面心,最是势利无比。
谁知在这样人心浮躁的地方竟然有栊翠庵这样的清净之所,贾琮不由的惊讶万分。
独立于妙玉居所外,贾琮一时间不知所措,偏偏那引路的小尼姑又不知哪里去了,贾琮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环顾四周,只见处处清幽洁净异常,浑然不似人间气象。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虽与世间草木砖瓦无异,却又自有其独特气韵,超凡脱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妙玉住在这里的缘故。
贾琮正四处张望胡思乱想,却听屋内有人低声说道:“公子既然肯屈尊降贵到此,如何不进来一叙?”
这声音清雅柔和,叫人听了说不出的舒服。
贾琮却吓了一跳,忙伸手推门。木门缓缓打开,一汪清光顿时倾斜而出。
幽幽清光中,只见迎面坐了一位极美的女孩儿,十七八岁的年纪,素衣胜雪,肌光照人。
眼前这女孩儿就是妙玉了么?
贾琮心中微微一惊,不由得又仔细打量了两眼。只见妙玉含笑而坐,宝相庄严。她极美,却又说不出到底有多美。纤尘不染,望之忘俗。
贾琮这里正打望着,妙玉便起身迎客,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笑道:“公子进来一坐?”
贾琮听妙玉相邀,再见她行动举止间曼妙异常,直如仙子舞蹈一般。他不由得身随言行,恍恍惚惚就坐在了妙玉对面。
妙玉却躬身取了光洁如玉的茶盏,倒了一盏茶送到贾琮眼前。
她这一番行动更是如风拂杨柳般自然洒脱,偏又美妙得紧。贾琮顺手接了茶盏,直到把茶盏送到嘴边,再微微抿了一口茶,眼睛从未离开过妙玉,更是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妙玉见了贾琮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公子府上美人无数,怎么还是这样没见识?难道是我容颜丑陋,吓着了公子么?”
贾琮一听顿时羞涩,忙低头说道:“哪里,哪里,姑娘美若天仙,我府中再没像姑娘这般美貌脱俗的女孩儿,这才一时瞧得失魂落魄,妙玉……妙玉姑娘莫笑……”
妙玉听了贾琮这番称赞,微微一笑道:“美丑如何,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转眼百年后还不是一副骷髅么?所以说人之本体不过是一具白骨附了些皮肉,再每日描画,如同画皮一般,公子可喜欢?”
贾琮一听顿时想起了聊斋中的画皮来,登时吓得手一抖,连茶盏中的茶水都洒了不少出来。
妙玉一见忙又笑道:“公子别怕,如今我道行不够,尚不能脱去皮肉而活,还不能以本体见公子。再则,若是我真有一日修行大成,连白骨都可舍弃,化作一股清风,公子更不用害怕了。”
贾琮听妙玉这么一说,登时又不觉失笑,忙放下茶盏摆手笑道:“罢了,罢了,妙玉姑娘还是等我先化成一抔尘土后再修行得道吧,省得吓坏了我。”
妙玉听贾琮这么一说,也是禁不住失声而笑。
二人相对而笑,贾琮一时只觉妙玉清纯调皮,混不似红楼梦中所说的目无凡尘、孤芳自赏,不知不觉间就少了拘谨尴尬,一时和妙玉熟稔起来。
妙玉笑了一时,这才含笑望着贾琮问道:“公子从何处来?”
贾琮听问忙就答道:“我住在荣国府东院儿的畅春园,姑娘若是闲暇之时,尽可去我屋里一坐。”
妙玉听了却摇了摇头,尽收笑意,盯着贾琮正色问道:“公子并非此间人物,一望可知,公子何必隐瞒?”
妙玉突然笑意尽收,变得端庄威严,又是一语道破天机,贾琮登时吓了一大跳,心里不禁就慌乱起来。他暗叫这个妙玉好厉害,听她的话似乎是猜出了自己的来历。可魂穿这种事儿玄妙无比,如今连贾琮都快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了,怎地这位妙玉只一眼就看穿了?
贾琮越想越心慌,不觉抬眼望了妙玉一眼,却见妙玉目光澄清,嘴角微微上翘,其形容居然和栊翠庵内大殿中法相庄严的观音菩萨相似,他又不觉心神宁静下来。
观音菩萨普渡慈航,拯救万生,自然是大喜大悲的。面对菩萨一般的女孩儿,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里,贾琮满脸慌乱顿时消退得一干二净,再看他却是满面坦然。
妙玉见他一转念间就思想通达,也不由得微笑赞叹道:“公子果然不愧是来历不凡,悟性惊人。”
贾琮听了也是一笑说道:“姑娘你能堪透天机,这才是真本事,贾琮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不过是误打误撞才来了这里,靠着脸皮厚又先知先觉,这才勉强活到了今日,这有什么可赞叹的。”
妙玉见贾琮居然肯和自己坦诚相见,心中很是高兴,不禁微笑道:“公子放心,世人皆有不可告人的秘事,公子不愿多说我也决计不会多问,只是我随师傅学习先天演算,也算出了不少先机,日后再和公子讨教就是了。”
贾琮一听便忙点头:“好,好,姑娘只要愿意,我随时奉陪。”
妙玉听了更是欢喜,忙又起身为贾琮添茶,二人各自又饮了几口茶,贾琮越看越觉眼前这位妙玉师傅美貌无双,气度威严,其神色举止间的超凡脱俗决计不是伴着青灯古佛修行的人就能修行出来的。再想到后世人对妙玉来历的种种猜测,贾琮再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