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故意奉承薛蟠,把他高兴得合不拢嘴,当下便起了要人的念头。
两人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悄悄对望了一眼,各自心中雪亮:眼前这个薛大爷虽说有几个钱,但像他这种有钱的公子哥儿向来最是没人心。对你好的时候能把你宠上天去,可也不过就是个新鲜,一旦要是等他腻了,就天上的仙女下凡也能转眼扔在脑后,再不屑多看一眼的。
这种纨绔子弟,两个丫头见多了。他们这种人自谓潇洒,其实最是无情薄幸。要和这种人相处,还是乖乖地骗点儿银子花花来得更实在些。
因此,那丫头听了薛蟠的话,便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相儿,愁眉苦脸道:“薛大爷,亲亲的薛大爷,你有情奴家也有意呢。只是人家都说好女不嫁二夫,好奴不侍二主。可奈何咱们天生没缘分呢,若是当初是爷买的我们姐妹该有多好?如今看来真是造化弄人,咱们注定有缘无分的了,我们可也不敢强求。若是薛大爷果真心里有我们姐妹,不如赏些银子来得实在些儿呢。”
薛蟠听了哈哈大笑,伸手狠狠掐了小丫头脸蛋儿一把,遂笑骂道:“呸,看把你们两个给能的,不就想骗爷几两银子花花?这有多大个事体,就说那么一车话,听得我倒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他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在怀里摸出两张银票来,俱是五两一张的。原来这薛蟠面上看着粗,心里倒细,且他家里在京城又开的有钱庄,因此身上总是带着许多银票,面额不大,都是用来打赏这些个奴仆小厮的。
他手里抓着银票不住摇晃,笑着和两个丫头子说道:“你们空口白牙的说几句好听话就想哄了爷的钱去,那可是不行呢,总显的我薛蟠也太傻了些个,你们掉头也要笑话我。不如这样,你们两个若是肯和我亲香亲香,这银票就是你们的,如何?”
两个丫头见薛蟠一开口就兜了二人的底儿,先是大窘。后来见他依旧拿出银票来,还非要讨价还价,两人不由得又羞得满脸通红,都齐声骂道:“呸,大爷好瞧不起人,人家心里真拿大爷当知心人呢,你倒这样,再不理你了。”
薛蟠笑而不语,一手晃着银票,一手指着自己肥腻腻的白脸,意思非叫两个丫头过来亲香。
两人瞪目而视,待见到薛蟠手里捏着的银票都是五两一张的,登时又怦然心动:要知道她们在贾蔷这里一个月才有五百个大钱的月例银子,况且还不是月月都有。
贾蔷主子也是个穷人家家的,哪儿来的钱?虽然他也是贾府的少爷,还是正经枝儿上传下来的少爷,却也还免不了要笑脸陪人换钱来花呢,更何况是这她们这两个奴婢家呢。
因此二人的眼光再也离不开薛蟠大爷手里的银票。二人直勾勾看了几眼,其中一个便搂定薛蟠的脖颈,笑道:“爷,这算什么呢,奴心里是真有爷呢!”
说着,那丫头便努起嘴,在薛蟠腮边轻轻碰了碰,留下一片绯红的胭脂印儿。
薛蟠登时大喜,哈哈而笑,伸手便递给丫头一张银票。
另一个丫头见了忙也凑过来,依法而为,同样也得了一张银票。
二人心下大喜,忙都小心翼翼把银票折好了放进衣服里。薛蟠见了二人这样小心谨慎的模样,倒好像手里拿的不是五两,却是五十两、五百两、五千两一样,当下忍不住便叹息道:“好丫头,不过是五两银子罢类,也用得着那么仔细?”
两个丫头听了急忙娇嗔道:“薛大爷是有钱人,哪儿知道我们的苦处,别说五两银子,就是五个大子儿那是容易来的?偷偷告诉爷不打紧,你千万别和人讲去:我家少爷田无一垄,屋无一间,这所有的吃喝用度都是靠人家高兴赏下来的,他也苦得很呢,哪儿有闲钱给我们?虽说都是姓贾的,可同姓不同命!你以为这里是那府里头呢?我们姐妹命苦,就当奴才也没能进了府里去伺候,听说荣国府里的大丫鬟们,一个月好几两银子的月钱呢,这怎么能比?”
薛蟠听说,心里一动,忙追问道:“怎么,就连蔷哥儿也是个没钱的?我瞧他生得一表人才,穿戴也好,难道竟然也是个过苦日子的?”
两个丫头便点头道:“可不是,少爷早早没了父母,一应所有都是靠着府里头接济过日子,自然是苦了……”
薛蟠听了两个丫头这一番话,未免喜上眉梢,低头思量起来。二人见他忽然低头不语,正想要再开口,却猛然听外头院门响,二人急忙撇开薛蟠就往外走,一面又急忙回头嘱咐:“爷可千万不敢四处乱说去,叫人听见了笑话!”
薛蟠笑道:“理会得,你们两个以为我是傻子呢?”
他一语未毕,两个小丫头却已经急急忙忙迎了出去,原来正是贾琮、贾蓉、贾蔷三个到了。
薛蟠这里忙也站起身往外看,只见院门开处走进来三位少爷,高低打扮不同,却一个比一个fēng_liú俊俏,俱是罕见的美男子,他忍不住心痒神动,满脸堆欢就迎了出去,一面就嚷嚷道:“好啊,你们是主我倒是客呢,怎么就叫我这个客人苦等主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他一面大声嚷嚷,目光却在三人身上流连,只觉眼前玉光耀眼,贾府这三位少爷个个容貌惊艳,看得他直眼花缭乱,心旌神摇。
进来的正是贾府的三位公子。
贾琮这里刚刚进了院子猛然就听有人大嚷大叫的冲了出来,忙仔细瞧来人:只见眼前站着一位十七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