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在美人塌上的女子,侧颜精致,略微看得到脂粉滑过的痕迹。那淡淡的腮红下,遮得到底是什么?
是苍白的肤色,还是那无奈的后宅生活。
寝殿内冷得出奇,看着露出的娇颈冻得发乌。
听到自己的声音,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明显一怔。
如今就是侧颜都看不见。
“这天气冷,你这屋里不暖也就算了,如今就连人气都没有什么。”李忻笑着说,看到那边屏风上挂着一件厚厚的白色狐裘,上前拿到手上,走向窗边的美人塌前。
“你若是喜欢躺着,也别对着风口,虽说咱们现在年轻,但是这身子还是得注意不是,你不心疼,我还心疼了。”
狐裘一抖,将榻上瘦弱的女子团团围住。
顿时温暖环绕着陈乐安,她微微没有抬头,双眼无神地看着身上的狐裘。
“乐安,这次我回来,恐怕上面的意思有意解决我的婚事,你怎么看?”
原本撇开脸庞不愿相视的陈乐安突然转过身来,甚至从美人塌上起来,“阿皖,你有喜欢的吗?如果有你一定要拒绝,哪怕那个人是我的父皇。”
李忻原本只是想打来两人之间静默的话匣子,没曾想……李忻转过头,示意冬至,冬至点头,立刻出去在殿外受着。
李忻扶着陈乐安坐下,并将刚才滑落的狐裘给她再度披上,这次不再是简单的搭上,而是真正裹成了一个肉团子。
“你别急,没看着我也没急嘛。无论发生什么,你的身子要紧,若是倒下了,我这受了委屈谁给我撑腰啊,我的公主殿下。”
话音刚落,一具冰冷的身体便扑了上来。
幸好乐安殿下身体娇弱,并没有多重,李忻扶住了美人榻,右脚抵住地板,这才稳住。
“当初走时不是说好了等我,怎么?如今我回来了,竟然都不回头看我一眼,枉费当年我替你顶了那么多的黑锅,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陈乐安“噗呲”一下笑了出声,李忻长舒了一口气,能笑表示还好,若是笑都不能笑了,那她也只有砸了这偌大的谢氏府邸。
“哪里是你背的黑锅,明明每次都被太子哥哥给顶了去。”陈乐安说完便是一愣,原本对视抬起来的脑袋一下子又耷拉下来,“对不起阿皖,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什么,你不用对不起,有什么对不起,他是哥哥,他背你的锅那是应该的。想当年我头上的十几个堂哥表哥没有哪一个没有帮我背锅过,哈哈哈~”
陈乐安抬头看着好友李忻眼中的真挚与无碍,便知道她真的放下了,只是她的兄长,哎~
如今好友和兄长之前看样子是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从那一战开始,每个人未来的路都变了。
如今她已经这样,深陷谢家编织的牢笼之中,她逃不掉,但她却希望阿皖活得自由自在。
毕竟,为了李家,为了自己,为了大陈,阿皖已经付出太多太多。
她不允许其他人再想之前算计她一样算计阿皖的婚事,即使她掌握生杀大权的父亲也不行。
“那阿皖。你呢?你有没有特别中意的人?”陈乐安灰蒙蒙的眼睛里蹦出亮光,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中突然被繁星撕裂了一道口子,照进了璀璨额星光,即使星光远远比不得太阳,却给了迷失的人们方向与希望。
李忻摇头,她这四年一个心思都扑在边关上,与敌国的摄政王斗智斗勇,周围不是下属就是侍卫,哪里有什么机会遇到合适对的人。
“听说这两日你刚乔迁新居,另立新府,这宴席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时候定要相看一下这长安儿郎才是。”陈乐安的眼中放着耀眼夺目的光芒,早已不似之前的星光,如今像是午时的太阳,眼中充满着温度。
李忻相信,若是此时乐安遇上了自己母亲,两个人定要聊上个三天三夜不止,将整个长安的儿郎翻个顶朝天。
“我最多可能延请一下世家夫人什么的,这些儿郎怕是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这是我说了算。”陈乐安执拗的性子一下子就“原形毕露”,霸气非凡。
“可是我家可没有适龄的兄长,这延请长安适龄儿郎却是不妥,主要也没人招待呀。”李忻赶紧拒绝,外面关于自己的传闻已然不少了,这要是在来这么一件,不用说了,顾忌得香艳成什么样。
“不是还有你弟吗?”
“他还小。”
陈乐安退后打量,“笑”模样道,“阿皖,你怂了~”
李忻看着陈乐安“不怀好意”的模样,笑得很是无奈。
“好吧,不过这接待后宅女子,我母亲一个人可能也忙不过来了,要不殿下你过来帮忙搭把手。放心,酬劳一定丰厚。”李忻拍着胸脯保证,对面陈乐安先是一愣,然后答应。
细心的李忻还是察觉到那转瞬即逝的不自然。
曾经敢爱敢恨敢闯祸的乐安到底经历了什么?
李忻不得而知,不过只是在谢府待了半个时辰的她已然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还乐安一份自由与快乐。
那梦境里受辱惨死的她已经很痛苦、很不幸,如今的她更不已经在被囚禁于此。她应该像草原上的翱翔的雄鹰,展翅在蓝天白云之上。
踩在马车脚踏之上,李忻蓦然回头看向这偌大的谢府,宛若一个精雕玉琢的鸟笼,囚禁了无数被禁锢的灵魂。
“主子,时辰还早,十一公子的约现在还不到时候,此时咱们去哪?”倾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