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杨粮明早早的从床上起来了。
起床后,他大步流星的往招姨的租房方向走去。
天空很阴沉,空气冷飕飕的。
可杨粮明的心情却一点也没受到影响。
因为,他的心全被憧憬已久的工厂生活给占满了。
他牢牢记住昨天文员说的那句话,八点钟之前,要赶到花篮厂。
走到招姨的租房门前时,古老而又沉重的木门紧闭着。
这个时间点,招姨她们都还没有起来。
不过,杨粮明用不着敲门,因为昨天晚上,招姨告诉了他存放钥匙的地方。
招姨说;开这扇木门的钥匙,藏在门底下的缝隙中。
藏钥匙的地方,这栋青砖瓦房里面的租户都知道,这是一把又长又细的铜钥匙,跟古代的那种钥匙是一样的。
找到钥匙后,杨粮明轻轻把门打开,然后蹑手蹑脚的进去。
进去之后,他吓了一大跳,因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站在他面前。
这个女子的形象很恐怖,就跟东瀛恐怖片《午夜凶铃》里面的贞子一样。
杨粮明惊得瞠目结舌,差点叫出声来。
他仔细一看,这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不正是租在后面小院落的那间小屋子里面的罗娟吗?
罗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披头散发,一大清早就站在这里吓人。
不过,他很快觉得不对劲,只见罗娟的眸神很呆滞、很空洞,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似的,她很平静的看着杨粮明,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慢慢的,她扭过身子,缓缓往后面小院落的小房间走去。
“该不会是梦游吧。”杨粮明长长的舒了口气。
对于梦游这种现象,他不是没有亲眼目睹过,几年前的一个夏天中午,他村子里的一个同姓堂弟在午睡的时候,突然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就像木偶似的往村后面的山上跑,跑到山上后,又跑下来,然后,倒在床上继续呜呼大睡,而等他醒来之后,却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人在梦游的时候,会很巧妙的避开各种危险地方,这种现象很神奇,连科学家也无法给出完美的解释。
只是,眼下,杨粮明最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工作,在八点钟之前,他必须赶到花篮厂,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份工作,他不想白白浪费掉。
洗漱完毕后,杨粮明带着餐具和照片,先在斜对面的早餐店买了两根油条、两个豆沙包、一碗稀饭,吃完早餐之后,再往良村的花篮厂赶去。
从皇湾村招姨租的租房到良村的花篮厂,相隔七八里路程,走路要半个小时以上,为了以防迟到,杨粮明决定租摩托车去。
但是,租摩托车要到皇湾村的出口(靠近镇中心的路段)才会有摩托车出租,皇湾村里面根本没有摩托出租的,除非是那种路过的。
杨粮明提着装着餐具的塑料袋,在皇湾村的村道上,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1997年的正月里,珠三角的天气温度也低,早上的空气温度更低,但很新鲜,杨粮明在大步流星往前走时,忍不住的深吸几口。
走了七八分钟的时间,杨粮明快走到皇湾村和镇中心的交界处了,他能隐隐看到,在交界处的岔路口,有几辆专门摆出租的摩托车摆在那里。
这些摩托出租的司机几乎都是本地人,以中老年男子为主,他们戴着统一的黄色头盔,身上穿着统一颁发的黄色背心,每一件黄色背心后面,都有一个编号。
看着这些摩托出租车,杨粮明终于放心了,他不用担心会迟到,虽然他的终极目标是集装箱厂,可对于花篮厂这份工作,他也很重视。
毕竟,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正式开启打工生涯。
再者,他需要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如胡一八所说,可以一边在花篮厂做事,一边观察集装箱厂的动静,集装箱厂招聘的时候,就赶紧去报名,如果招进去了,再把花篮厂这份工作辞掉,然后再到集装箱厂上班,如果没有招进去,那么,就继续留在花篮厂上班。
胡一八的意思就是说,把花篮厂当做根据地,外面有机会,就放弃这个根据地,外面没有机会,就继续留在这里。
说白了,就像渣男渣女们一样‘骑驴看马’。
杨粮明觉得这种行为有点不够道德。
但在外面打工,这种现象很正常——尤其在这种‘血汗工厂’横行的年代。
如果你不‘骑驴看马’,人家都会笑你是个傻子。
杨粮明提着餐具,大步朝前面的摩托出租车走去。
他准备租一辆摩托车去花篮厂。
就在这时,忽然,胡八一骑着他的‘桑塔纳’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