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中,杨粮明跟着舅舅一行人到了火车站大门前面。
火车站大门前聚满了人,人声鼎沸,黑压压的一大片。
这些人主要分为两种。
一种是有票的。
一种是没票的。
有票的在排队。
没票的在乱逛。
虽然是春运期间,火车站人满为患,可是,手里只要有票的话,依然不愁进站。
自然,进站之前,是要排队,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虽然杨粮明是第一次出远门,但这点规矩还是懂,于是,他跟在舅舅他们后面,排队进站。
就在这一行人刚排好队的时候,天空扬起了霏霏细雨。
细雨是那么的细,是那么的轻,宛如一根根棉线似的,在冰冷的寒风中,不断被拂起来。
它们被拂在不畏严寒的松树上,被拂在不肯屈服的野草上,被拂在又矮又旧的楼房上,被拂在人们焦灼的脸上。
许多人的脸和手脚都冻得通红,仿佛将裂开的红苹果似的,可是,没有一个愿意离开,有伞的把伞撑开,没伞的直接面对寒风和细雨的肆虐。
杨粮明出门的时候没有带雨伞,但他舅舅带了雨伞。
“粮伢子,这伞你打吧!”舅舅把雨伞给杨粮明。
“好。”杨粮明接过雨伞,把伞撑开,然后,将伞的一半遮住舅舅。
“这么小的雨,我不用管。”舅舅将身子一扭。
舅舅22岁,很年轻,体魄很强壮,长得帅,有腹肌,脸皮很厚,泡妞很厉害,喜欢打麻将、砸金花。
“粮伢子,你是不是很冷?”舅舅问。
“有点。”杨粮明点头。
“怕冷的话,出门的时候,要多穿一些衣服出来。”舅舅说。
“我穿了不少……”杨粮明说。
“穿了不少还会这样怕冷?”
接着,舅舅又说;“不过,现在虽然冷,但等一下到了火车上,就不冷了。”
“我知道,火车上就跟家里似的,有挡风的地方。”
“没错,,,但更主要的是,现在是春运,人很多,人挤人,就不会冷了。”
“舅舅,广东上面现在冷不冷?”
“不冷,现在很舒服,穿两件衣服就行了,不像我们湖南,冷死个人,冷得不想出门。”
“广东上面这么舒服?”
“是的。”
然后,舅舅又加了一句;“你上去就知道了。”
……
就在舅甥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拿着手提喇叭,对大家喊;“乘坐9721次列车的乘客,现在可以进站了。”
随着工作人员这么一喊,大家立刻‘嗬’的一声,然后,纷纷提着(或背着)行李袋,排队从铁栏杆门进去。
在铁栏杆们的两旁,分别各站4名武装巡捕,这些身穿迷彩服、头戴迷彩长舌帽、年纪轻轻的武装巡捕们,严肃的盯着大家,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木棒。
可别小瞧他们手里的木棍,对于这成千上万的南下打工族来说,相当有威慑力,谁要是抢先或者扰乱的话,他们会举着木棍,先是大声警告,如果不听,他们会真动手打人。
粮伢子提着行李袋,紧紧跟在舅舅后面,他的心情是那么紧张,是那么的激动。
可是,快到铁栏杆门口的时候,他心里突然又发慌了。
“快点快点,快点跟上。”武装巡捕凶巴巴的催促杨粮明。
“粮伢子,快点。”舅舅扯了扯杨粮明的衣袖。
“哦。”杨粮明这才反应过来,然后赶紧跟上。
……
在无数双羡慕的眼睛中,这些手里有火车票的幸运者一个接一个的进了站。
进站之后,大家又列着队伍,继续往站台(月台)方向走去。
站台上有很多年轻的武装巡捕战士在站岗,他们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在这些武装巡捕们背后的铁轨上,停着一辆蓝色车皮的火车。
这辆蓝皮火车,就像一条疲惫的长龙,静静匍匐在铁轨上蓄精养锐。
这是杨粮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见火车,须臾,心里是一阵小小的激动。
其实在小时候,杨粮明也见过火车。
因为他老姑姑的村子附近,有一条铁路通过。
当时,老姑姑还在世,每年春节,父亲都带着他去老姑姑家拜年。(注;老姑姑是父亲的姑姑)
而他每次跟着父亲去老姑姑家拜年,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火车。
在他那幼小的心里,火车是那样的神奇,那样的霸气,就跟山林中的老虎大王似的。
因此,每次只要一听见‘轰隆隆’的火车声音,他就会赶紧跑到门外去看。
后来,老姑姑去世了,他再也没有机会看火车了。
而现在,火车就摆在他眼前。
更激动的是,此时此刻,他不仅可以近距离的看火车,待会还可以坐火车。
坐火车是什么感觉?
杨粮明不知道。
但他很想快点体验。
“呵呵,粮伢子,你这是第一次坐火车吧?”看着眼巴巴看着火车的杨粮明,舅舅笑着问。
“嗯。”杨粮明点头。
“是不是很想坐火车?”舅舅笑着问。
“是的。”杨粮明点头。
然后,杨粮明好奇的问;“舅舅,您怎么知道?你会掐算?”
“呵呵,舅舅肯定知道啰。”舅舅笑道;“舅舅第一次出远门的时候,也像你一样,很想坐火车,觉得坐火车跟坐飞机一样,爽歪歪。”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