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说这话,忽听江边帆震之声及近,血河中那艘逢蒙船已靠岸来,自船上下来四人,皆是大神通之辈。
秦广王迫不及待,上前道:“事情办得如何?”
四人中一人走出,拱手一拜,道:“回秦广王,已将信送到,楚江王那边已经应允,只是……”
“只是什么?”秦广王目光一凝,生怕生出什么变故。
“只是那几位摆渡人,无人敢涉秦广王界,被在下绑了回来。”
“这……”几人面面相窥,哭笑不得。
“人在何处?”
秦广王匆忙走上前去,就见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摆渡人,横在逢蒙船甲板上,活像条虫子,见着秦广王前来,当即激动地扭动着身体,但口中被塞了一团麻布,只能发出嗯嗯的抗议之声。
“船家勿怪,本王手下行事莽撞,多有得罪。”秦广王边说边解开摆渡人身上的绳索,连声道歉。
众人也跟上前来,见那摆渡人是一老头,须发尽白,但脸上甚是光滑,不见一条皱纹,一时猜不出年岁。
被解开绳索后,摆渡人呸了一声,将嘴里的布团拔出,急匆匆的起身,将缆绳拴在岸边的石敦上,满脸的怒气道:“秦广王不用解释了,这趟生意老头子不做,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秦魍气急败坏,一把将老头揪起,吼道:“好你个有眼无珠的老不死的,秦广王法驾在此,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谁知那老头却是把脸撅起,笑道:“嘿嘿,别说是什么十殿阎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做这生意!”
秦广王耐性极好,礼貌一问:“船家,可否借一步说话?”
毕竟是一殿阎王,船家不敢造次,只好略赏薄面,随秦广王走到一旁嘀咕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做了妥协,灰溜溜的走回来道:“行吧,看在秦广王面子上,老头子冒死走一趟,不过,绑我来的这四人,还有你,日游巡秦魍大人,必须陪老头一起上路。”
“走便走,还怕你不成。”秦魍神色一肃,当先走上船去。
踏上甲板,微风拂来,带起阵阵彼岸花香飘来,祁龙轩闭目感受,道了声:“真香。”
目送三人踏上楼船之后,秦广王站在江岸,对着三人拱手一拜,深深施了一礼,又走到引渡人身边,叮嘱道:“老船家,此次拔渡楚江口,望船家多多照应!”
说着,塞给了船家一叠冥钱,神色颇为诚恳。
船家拍拍胸脯道:“秦广王放心,交给我安道明就是。”
姬千胜与祁龙轩,也都拱手道别:“秦广王放心,在下一定不辱使命!”
“嗯,冥王放心回去吧!”
安道明将缆绳重新挂起,扬帆起锚,高喊道:“开船喽!”
惊涛拍岸,奔腾的血河池澎湃着,似躁动的血脉在欢腾。
腥风徐徐刮面,颇有些凉意,两岸的彼岸花连成花海,红白交映,极为壮观,红色的乃是独摇金灯,祁龙轩见过,故而注意力大多在曼陀罗华上。
曼陀罗华为白色,花瓣反卷如龙爪,鳞茎近球形,外有紫褐色薄膜,呈伞形绽放,极为壮观。
祁龙轩静静看一了会,忽有些头晕目眩,体内佛陀舍利感应到危险,随即目生金光,卍字佛印一闪而过,将祁龙轩从危险中拉了回来。
摆渡人常在河边行走,懒懒提醒一声:“独摇金灯以花香诱人,曼陀罗华色相迷心,公子还是少见为妙。”
祁龙轩点头谢过,走到甲板上,观察起这鬼船的门道,姬千胜不是修界之人,对这些不感兴趣,早早地就钻进了船舱内。
姬梦倒是想出来赏风景的,但无奈阴灵身抵御不住彼岸花的影响,只好忍住心中好奇。
安道明扬帆起锚,大船缓缓朝楚江界驶去,祁龙轩站在甲板眺望,秦广王的身影越来越远,但依然站在岸边。
身负冥界千万生灵重生大计,祁龙轩能感受到他的殷殷切盼,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今日之后,只怕前路凶险,再见何期,便自沉重叹了一声,尽付江流而去。
转身回到船舱,摆渡人安道明正在掌舵,这冥船确实有些鬼门道,这么大的一艘船,除了安道明之外,竟不见有任何水手。
但船行驶起来却井井有序,在澎湃的血河池中,轻盈如纸,若是明眼去看,这船吃水极浅,俨然就像飞在水面上一般。
此时安道明兴致颇佳,张口唱道:
“正月行船正立春,斩蟠且说许真君。洪州府里留铭记,舨王庙里镇乾坤。
二月行船杏花香,燕子双双寻旧梁。鹦鹉衔香朝皇帝,孟宗哭竹为亲娘,
三月行船是清明,傳家目莲救母亲。一生为娘身受苦,行孝常念血盆经。
四月行船立夏忙,兄弟商量到鄱阳。桃园结义为兄弟,就是三国刘关张……”
祁龙轩听着这歌,觉得有些耳熟,冲船舱里头的安道明喊道:“老船家是南昌人吧?”
安道明闻言咦了一声,似乎颇感讶异,索性来到楼阁茶座边,与祁龙轩闲聊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龙轩笑道:“这行船歌头一折里,舨王庙在阳间尚有供奉,乃灵修峰前任掌教许旌阳的庙宇,许旌阳乃南昌人,在下由此猜测。”
安道明问道:“小兄弟既然识得歌谣,想必是原籍吧?”
祁龙轩摇头否认:“在下出身南疆,与老丈不是同乡。”
安道明哈哈笑道:“错了错了,老头子是福建尧水人,这歌谣是孟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