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龙轩大为惊奇:“难道偌大个冥界,连一艘渡船都没有么?”
“壮士有所不知。”
秦广王面生尴尬,解释道:“渡三途河的渡船,原本是不少的,但自阴司绝阵覆盖千年来,途经本王辖界的水域,波涛汹涌,凶险难测,久而久之,其余九殿,也就不再派船与这边往来了,至今已有几百年了。”
“是啊。”
日游巡秦魍也感慨道:“三途河中满是受刑的恶鬼,会袭击过往的每一艘船只,三途河水没有浮力,河内充满了血毛皮骨,恶臭且有剧毒,能够腐蚀死者的亡魂,一旦被恶鬼拖下水中,将变成三途河里的水鬼,永世不得超生,没有哪一殿的摆渡者,敢冒这个风险。”
站在冥川渡口,腥风扑面而来,众人心中皆有沉重,望着奔流喘急的血河水,一时不言不语,却似在祈祷着什么。
眺望远帆,三途河绵延无限,与其说是河,倒不如说是大川,波涛汹涌的江水一片血红,妖艳得如同血脉奔涌,滚滚惊涛拍岸,激起无数血花四溅,隐隐可见其中竟间杂着人骨皮毛,污臭难堪。
磅礴声势拍岸惊心,确如传说所言,三途河水鸿毛不浮,不可越也,非寻常渡船能涉!
“花开彼岸本无岸,魂落三途尽殊途。
醉里不知烟波浩,梦中依稀灯火寒。
花叶千年不相见,缘尽缘生舞翩迁。
花不解语花颔首,佛渡我心佛空叹。”
一阵苍凉渔歌远远传来,打断了众人沉重的思绪。
“来了。”秦广王目光远眺,悠悠道了声。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三途河中波涛极为汹涌,似乎已然起了风暴,血水起伏如绸,传来声声怒吼。
红光中,忽见一白舫船缓缓驶来,那船颇是巨大,是典型的逢蒙船,船身极高,吃水颇深,船形头尖尾圆,尖处乃是甲板,上竖有一领大帆。
后头圆型的是个船舱,却又有别于一般的舱室,看上去仿佛是建在船上的一处楼阁,朱漆华盖,十分别致。
众人心皆沉重,静静地等待船来,忽听秦魍说了句:“姬公主也对这三生石有兴趣吗?”
原来,趁着等船的间隙,姬梦走到了三生石边,愣愣出神。
听见秦魍询问,姬梦露出了几分娇羞之色,道:“只是好奇,前生来世之事,是否真如传说中的神妙?”
“想试一试吗?”秦魍问道。
“可以吗?”姬梦略有动容。
“当然可以。”
姬梦颔首谢过,抽了三支檀香点燃,诵念启渡文道:“玄台紫盖,冠带洁身,天地玄宗,巫衍常存……信女姬梦,碑照来世,显!!!”
咒文诵念之后,忽见天上血月投来光照,粗糙的碑面变作一面妖红血镜,将红光折射而下,笼罩着姬梦。
一阵光影变幻之后,三生碑上忽生出十字箴言,随即临空飞起,围绕着姬梦的周身急速旋转,血光普照,恍如梦幻。
姬梦身处血光之中,脸庞神情一阵变化,从最初的惊愕,渐渐地变成惆怅,隐隐带着几分愁苦,以至于连紧闭的双眼,也在微微颤动。
“怎么回事?”
众人显然看不到姬梦所见到的那番奇异变幻,但见她脸色难看,似乎极为痛哭,姬千胜忙上前去,正欲将她唤醒。
却突然,姬梦眼中,十字箴言突然金光大盛,齐数扩散开来,如涅槃解体,霎时化作漫天细碎金砂,纷纷落入三途河中。
姬梦睁开双眼,一阵茫然无措过后,目光却是看向祁龙轩,一时痴了。
“怎么样?可是看见了什么?”姬千胜担忧的问了声。
“没没什么!”姬梦恍如梦醒,低下头,却不敢去看众人询问的目光。
秦广王似乎看出了什么,道了声:“姑娘念得是‘碑照来世’的启度文,莫非是见到了来世姻缘?”
“没没有的事。”姬梦转过身,看向奔涌的血河池,心绪似那河水般汹涌躁动,一时难以自制。
心虚的模样,看得几位旁观者皆苦笑摇头,姬千胜目光朝祁龙轩看来,好一会儿,又看向秦广王,说道:“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秦广王能否答应。”
“请讲。”
“此去楚江王殿,老夫想请秦广王再拟一封信,拜托楚江王一件事。”
秦广王微微一笑,俨然猜出了几分:“为姬姑娘投胎转世,寻个好人家?”
“正是。”
“爷爷”
姬梦猛然回身,面带三分惶恐,七分羞涩,最终化作一副女儿娇态:“大周族民还未摆脱困阵,梦儿不想投胎。”
“糊涂。”
姬千胜瞪了她一眼,骂道:“你是阴灵之身,留在这边也帮不上忙,反而累赘,还不如重新投胎转世,总算解脱。”
“可是……”
“不要再说了。”
姬千胜断然回绝,看向祁龙轩道:“小子,你答应老夫一件事。”
“前辈请讲。”祁龙轩恭敬回应。
姬千胜道:“梦儿投胎之后,你需将她寻找出来,引她入仙道,助她修炼。”
“前辈”
祁龙轩哪能看不出姬千胜的小心思,忙回绝道:“芸芸众生,数以千亿,在下势单力薄,如何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出一个人来?”
“这倒不难。”
姬千胜还没说话,秦广王已走上前道:“可在姑娘身上留个胎记,待日后相认。”
说着,秦广王抬起手掌,按在姬梦的左肩上,法咒诵念间,掌心骤见冥火闪动,炙热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