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举知道两家梅家是外来户,他们在北方也可能不兴给女子起大名了吧。再说,女子是嫁出的,以后都跟男家姓,就是家里系谱也不把女儿归宗室家谱里,比起嫁过来的媳妇都不如。媳妇是要进家谱的,她们老了就是这家的祖先了。这体现了男权的的重要,媳妇虽是丈夫的附属品,可媳妇在婆家的地位要比大小姑子们高的多;这也是媳妇与大小姑子不和的原因。因此,乡下的姑娘们也没什么大名小名,有的按家的是第几个姑娘叫几姑多的是。他也知道,凡是有钱人家,女儿不出去读书也只有小名,洪宝钗就是如此,就胡秀敏也是一样。就道:“啊,你知道我去了沙同镇。”
梅菊花笑道:“多大一个村子啊,这消息不早就传出去了!”
裘举道:“你最近去过镇上?以后再到沙同镇就找我去玩玩。”
梅菊花道:“还没有打算呢,只要去一定登门拜见。”
裘举笑道:“我一定尽地主之谊。”
梅菊花道:“文绉绉地,岳仲你听得懂吗?”
岳仲道:“听过我哥解释过,是尽主人友好之心接待四方朋友吧。”
正要离去,不想遇到了岳魁,他是回来过了年就忙出去拜年去了,岳家的长子比起老二来时要辛苦到了,将来岳家的门面得靠岳魁撑了起来。岳魁见了裘举很高兴,笑道:“黑狗,到我家去玩玩。”
当年的学友各分东西,现在别人已进城读书去了,读的是学府。因此裘举不想再到岳家去玩了,就笑道:“我还准备回洪湖一次,现在暂时不回去了。等以后有时间再说!”他分明从洪湖那边回来的,暂时不会再回去了;这是扯谎。
岳魁道:“以后,谁知以后怎么样。”
裘举问道:“你们在外读书,虽一时难见到你,可来日方长啊!那次送胡秀敏才听说你读洋书的地方跟一个女子学校很近。那胡家地主的女儿,你在那里常见吧?”
胡家是这里的地主,整个石头村的田地都是他家的,他女儿胡秀敏是个独生女儿。裘举没问洪宝钗,是因为他不好意思说洪宝钗也在汉口女子学校跟胡秀敏一起读书。
岳魁道:“我能比她,她家有钱。我嘛,读到么时就么时!”然后小声对裘举道:“家里有事情,我要带岳仲回去。以后会到再好好长谈。”
岳魁带岳仲离开后,裘举一看天色已晚了,他才知事情糟糕了,自己跑出来是要去洪宝钗家拜年的,谁知一打岔已经晚了。可是,不管怎么样自己今天得马上去呀,要不然洪表叔又要等着急啊。但想到洪宝钗这半年跑得无踪无影,跟宝钗几乎一直没有来往,她还墨守诺言吗?去了,自己这半年还是原来样子,拿什么给宝钗交代呀,裘举真有点怕去洪家了。
慢慢日已西斜,村里出去拜年的人们一个个地回来了,还有好多放牛娃在外面胡玩。裘举看到这些放牛娃。想到了自己小时来石头村帮洪宝钗家放牛时的情景,那时宝钗通常坐在门前矮凳上一动不动,等自己过来好两人聊上几句。
这时,梅菊花走过来问裘举道:“天已晚了,该回去吃晚饭了!”
裘举道:“你走吧,我在这里玩下,等下再说。”
梅菊花道:“你还在想你与她的事情吧!对你的她,你不能再等呀,该去!”她是指洪宝钗。
裘举道:“这晚了,我怎么好意思去呀。再说连个节礼都没拿,怎么去!”
梅菊花道:“你傻呀,你就这么等下去吗?到小货店买点东西,管他贵重与轻薄,反正礼轻人意重,代表的是你的心就有了!”
裘举不着声了,他盼望宝钗能来这里经过,否则,自己真不想去她家;要是去了怎么面对她啊。自己不是赌气离开家乡来到石头村的,也不是赌气跑到内荆河跑船的,是为了自己的祖父母才来的,无意中与洪宝钗有了进一步的交往;这交往是可以改变他一生做人的轨迹的,他不能放过。他感慨,这都是缘份。今天去该说什么好啊,难道要说是为了洪宝钗,那不成了自我暴露;要是别人接纳还好,要是不理不睬那才叫丢人。
梅菊花看清白了裘举的心事,走过来推了推他道:“裘举,你还是爷们,胆小如鼠,我送你去。”
裘举笑道:“谁知你肚子里安的什么心,我宁可不去也不让你陪着我去!我们各回各的家吧!”
梅菊花离开时嘴里还道:“还什么人啊,给脸不要脸。”
其实裘举知道梅菊花的伎俩,她是为了洪宝玉。
梅菊花走了几步又返回来了,问裘举,“你不去给你师傅拜年?”
裘举一想,是呀!师傅相当于父辈,哪有大年不跟师傅拜年的,就道:“这里去你们那里怎么走啊?”
梅菊花笑道:“算你问对人了!我带你走呀。”随之带裘举进了柴山。
在路上,裘举猛然想到上次梅菊花给自己带路,问道:“怎么又走柴山?”
梅菊花笑道:“不走柴山也行,那就从河边弯了过去。只是那比走柴山远的了,何况天都快黑了,你想到人家家里去过夜不成!”
裘举一想也对,梅老幺家太热情了,要是去远了真地会留下过夜的,他倒不喜欢再别人家过夜。他有点小小洁癖症,不喜欢乡下那不卫生的习惯,可是北方在这方面是比南方人忽视些,他可不想在梅家过夜。
这时突然天黑下来了,裘举惊道:“要下雨了,怎么办?”
梅菊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