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起。”
李正道一声低喝,对着下方的地面一指,轰然声响中,泥土高高隆起,形成一个身高一丈的土人,头颅躯干四肢俱全,甚至能隐约看到人一样的五官。
呼——
土人才成型,粗壮犹如树干的手臂高高抬起,对着应无心就捶了下去。
“化土为兵,不愧是正阳道门的首席大弟子——”应无心一声低喝,身子一个旋转,飞窜向后方。
砰。
一声巨响,土人醋坛大的拳头锤击在地面上,坚硬的泥土地面都凹陷了下去,形成一个深坑,里面裂纹蜘蛛网一样蔓延,而土人的拳头仅仅只是表层脱落了一点。
衣袂翻飞间,李正道降落在土人的肩膀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应无心,怒道:“张六的妻子死了。”
应无心停在后面的村路上,眼睛微眯,神情冷漠,沉默不语。
“是悬梁自尽。”
“我看了一下,她大概是子时自杀的。”
砰,砰……
土人抬起粗壮如大树的双腿,往前走去,沉重的脚步,震的四周房屋发颤,瓦片抖动不休,李正道站在土人的肩膀,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凶恶。
带着一股压迫性的气息,土人不断朝应无心逼近过去。
“那个时候,正是我们带张六离开后不久,我记得你有听风术,临走前还特意看了一眼后面的房子。”
“没错。”应无心坦然道。
“所以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房间里面张六的妻子醒着,她听到了一切,也明白了真相。”
应无心点头。
李正道愤恨地握紧了拳头,“那你可曾想过,明白真相后,张六的妻子会做出怎么的选择?”
“自杀。”
“你早就知道,为何不阻拦?”李正道怒吼,声音悲愤无比。
应无心一脸漠然,冷笑道:“我为什么要阻拦?”
“那是一条人命,你明知不救,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我不犯法,还做了好事,皆大欢喜,不好吗?”
李正道气的脸都青了,“你——竟然如此漠视一条人命,还配当什么道侠,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应无心抬起手,认真地看着,道:“那你如此冷酷,要让不想活的人活着,让她每日都沉浸在自责,懊悔,痛苦的深渊无法自拔,又算修的哪门子狭义。”
“你会照顾张六的妻子一生吗?”
“你会保护她不受别人歧视的目光吗?”
“你会哄她开心吗?”
“你会每天让她过的快乐不痛苦吗?”
“你能让她女儿复生吗?”
“你能体会她失去女儿的痛苦吗?”
“你能体会她知道丈夫杀死自己两个女儿的绝望吗?”
……
应无心一口气问了十几个问题,李正道脸色一点点变白,最后变成了惨白。
“我可以把她接走,花钱雇人照料她。”
过了一会,李正道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哈哈哈,果然是有钱人家子弟说的话,天下间每年都有饿死冻死的人,怎么不见你救济他们呢。”应无心大笑道。
“我……我的钱没有那么多。”最后,李正道不得不承认。
“可是就这么让一个家庭毁了,你难道就没有内疚吗?”
应无心道:“我很高兴,张村还有八九十个家庭还可以继续活下去,至于张六,走到这一步,只能说他是咎由自取,把男尊的观念看的太重了,不把自己的女儿当人看,和qín_shòu有什么区别?”
“可你不该私自将张六交给土魔,还对张六的妻子见死不救。”李正道驾驭土人,逼近到了跟前,满脸煞气,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再次开打的架势。
应无心冷笑一声,正打算不搭理这个死脑筋的家伙,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张男人的面孔,漠然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张六的脸竟然重合在了一起。
那是乐乐母亲李小娥的丈夫史辛文的面孔,第一次见面应无心就觉得他看待自己女儿的目光有问题,可是当时不明白,问道到底出在哪里。
如今经历了张六的事情,应无心忽然明白了,史辛文是嫌弃,怨恨自己的女儿,因为她不是个男孩,无法传宗接代,无法延续史家的香火。
史家庄和张村一样,都是宗族的村落,如果一个男子即将断绝家里的香火,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都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史辛文可能对自己的女儿下手,乐乐被母亲误杀,种种蛛丝马迹汇合在一起,细思极恐,让人不寒而栗。
“坏了,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个。”
应无心猛地一拍自己,纵身跃上院墙,对着村外的田地飞掠过去。
“别跑,把话说清楚。”李正道作势就要追击。
“笨蛋,等我信号。”应无心怒骂一声,落在了田地中,随即再次飞掠而起,直奔向远处河边的芦苇林子。
孙小曼和白妙真匆匆赶来,看到应无心的样子,还以为被师兄给打跑了呢,得意地笑了。
李正道却眉头紧皱,刚才应无心的样子太古怪了,眼下如此匆忙离去,多半是有要紧的事情。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刚才二人争执不休,明显没有分出结果呢,这个关头离去,实在古怪。
“他要做什么?”李正道看向了王半仙。
王半仙躲在村子后面,看到应无心匆忙离去,也是满脸疑惑,“不知道啊,不过我们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难道小道爷有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