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兴军自成军来转战北疆各处,战功赫赫,理应得到嘉奖,昨日知晓延兴军军中尚有四十以上的老卒两百四十七人,其中有一百二十三人希望卸甲归田,臣请在延兴军中试行兵役法,准许功勋老卒退役…”韩琦在承明殿上朗声奏道。
“万万不可!太祖制,从军之人如非伤残,终身为军!”时任御史台谏官的司马光立刻跳出来反对。
司马光,子君实,宝元元年进士及第,因代父草拟《论两浙不宜添置弓手状》,从各方面阐述添置弓手增设武官的害处,而被当时的首辅庞籍举荐,充任谏院正言。
庞籍与司马光之父司马池关系非常密切,自从被韩琦排挤出政事堂后,司马光到处奔走斥新政为恶政,拜入三司使晏殊门下,充当反对新政的急先锋。
此人在李现看来,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历史上炒得沸沸扬扬的“司马光砸缸”其实子虚乌有,而且心眼极小,历史上反对王安石新政,开启了“党争”,祸害千年!
此时的司马光年轻气盛,已经隐隐有了“凡是新政的拥趸提出的建议一概反对,凡是新政的拥趸一概是逆臣”的不良思维。
“司马正言,兵役法对国朝有大利,俗话说户枢不蠹、流水不腐,任何机构和组织,保持人员的良性流通都是有好处的!”韩琦一看,又是天天反对自己的司马光,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无奈。
“下官敢问韩相,这些士卒解甲归田后,按功勋是否会给予田税优惠?”
“那是自然,为国征伐一生,理应享有优待!”
“可田税优惠依祖训,只得有我等饱读圣贤诗书的士子们方有权享用,那些个粗鄙武夫,凭什么能与我等读书人一般待遇?!”
韩琦眼睛一瞪道:“亏你还饱读圣贤书?武人征战与文官治政,不都是为国效力?从结果上看,有何不同?”
“哼!韩相,你不就是为了你那武人义子张目罢了!
陛下,微臣弹劾韩相,身居中书门下省首辅要职,勾结武人勋贵,祸害我大宋根基!”说完,跪在殿中对着赵祯深深拜伏下去。
赵祯有些头痛,这司马光自从知谏院正言后,屡屡上奏都是为了抨击新政,就像今天,自己就觉得给些功勋老卒一些生活上的便利并无不妥,就算加上功勋,一人也就分个三四十亩田地,若是此策可行,禁军全军就可以此为例逐渐裁撤老弱,又能防止再次出现“冗兵”的现象,被这个愣头青做一个“祖训”有一个“祖训”个闹得有些不好收场了。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如今北征大军刚刚凯旋,多少人盯着朝中的赏赐和动作,一个不慎就会影响军心士气,如今北方的大辽对于大宋来说,还是个庞然大物,还不到解决的时候。
看来年纪轻轻骤得高位,却有些不妥,这司马光还是要去地方上历练历练才是,赵祯如此想到。
“韩相劳苦功高,统御百官,司马正言,弹劾首辅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陛下,昨日韩相在府中设宴,邀请定西伯、范相、富相、杜使臣,文武勾结密谋甚重,我朝惯例,中书省与枢密院不得私下结交,他们,这是在结党营私!”司马光语出惊人,这下赵祯更是没法下台了。
其实这事儿他也知道,皇城司的密探天天盯着百官宅院呢,再说了,韩琦也没想避过其他人,整个过程包括说过的话,一大早刁至一就已经汇报过了。
韩琦也有些坐蜡,这司马光嘴皮子是有些溜,这事儿确实犯忌讳…突然他灵机一动道:
“老臣该死,臣听闻杜使臣公子与定西伯有些过节,陛下您也知道定西伯是老臣的义子,做父亲的当然希望子孙们能够平平安安,就想着是不是可以从中化解一番,于是才邀了杜衍一起,我等就只是喝酒,并无其他图谋!”
“哼,韩相真乃巧言善辩,您和杜使臣一个掌政,一个掌军,无论如何决不可私下交往,口口声声说并无所图,可相府深宅大院,昨夜到底谈了什么谁人说得清楚?!”司马光心思缜密,抓住错处狠狠打击。
“还有范相、富相,哼哼,政事堂与枢密院勾结在一起,到底想干什么?谋反吗?!”司马光又转向范仲淹和富弼,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整个大殿中回荡着“谋反”的回音。
次奥,这家伙胡搅蛮缠,朕不喜欢!皇帝每日听取皇城司密探的奏报,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自始至终赵祯都还是相信刁至一的忠诚的,昨夜确实如韩琦所说,就是拉着杜衍给李现赔罪的,反正最后他儿子是被灌得酩酊大醉,被抬回了府。
而兵役法自己早在北征之前就已经原则上同意了,如今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效果,被司马光这么一搅和,有些悬!
“定西伯呢?”赵祯想了想,李现去哪儿了?
“官家,定西伯已经去了官职,如今他非诏就不用上朝…”任守忠在一旁提醒道。
“惫懒!让他权枢密院副使,去!宣他来。”
小半个时辰后,李现出现在承明殿上,他左右悄悄,政事堂三位相公面色铁青,一个年轻人昂着脑袋跪在殿中,文武班中有些诡异的宁静,心中暗道有些不妙,只是跪拜请见:
“臣,定西伯李现,拜见陛下!”
“平身吧,从明儿起你就是权知枢密院副使了,要来上朝,年轻人要勤快一些!”
“陛下教训的是,臣铭记…”
“嗯,昨夜去韩相府中赴宴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