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城墙处情况如何?”钟飒见最大的危机解除,心下感叹战争无常之外,还挂念着东西两翼的战事。
“东西城墙辽军呈佯攻之势,攻城辽军分隔成上百个小方阵,用弓箭与守军对射…”三处战场无时无刻都有军士来回巡视,消息互通有无,战场形势三位长官都能心中有数。
“那辽狗铁了心要从北面城墙打进来了,投石机全都集中到了这里!”钟飒恨恨道。
“殿帅…军士们…”身边亲兵忍不住提醒道,钟飒四周望望,全是垂头丧气的宋军,萎缩在地上,不少人的身子随着石弹的轰击,轻微地颤动着。
这士气,辽人冲上城墙的话,一触即溃啊…
“都怎么了?!都抬起头来,看着我!”钟飒站到军士们的面前大声吼道,被震得有些晕头转向的宋军麻木地抬起头,望着不远处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将。
“就这么点动静,怕成这样?看看老夫,半只脚进了棺材,还拎着刀准备砍杀哩…都是些壮小伙子,怎么如此怯懦,摸摸自己的卵蛋,是不是被婆娘给摘走了?!”
“噗嗤…”人群中传来几声轻笑,此话极端粗鄙…
“知道害臊还有救!想当年老夫征战西北,中了西贼的埋伏,围在山沟沟里待了三天三夜,喝的是泥水,没吃的…最后西贼被援军冲散,方才得救,那情形比今日危急多了!可老夫敢和任何人说道,咱们全都上下,没一个孬种,就等着西贼摸上来,刀枪招呼!”钟飒年逾七十,却中气十足,吼声震天,隐隐约约竟是盖过了巨大的轰击声。
“我们来到汴京,为的是未来禁军扩军,禁军的待遇你们谁难道不眼红的吗?!”
“…可也得有命享用,我们平日里只是戍守城池,缉拿盗匪而已…”人群中一个厢军大着胆子回了一句,立刻引来急道鄙夷的目光。
“呵呵呵,当然要留着性命,可咱们是军人,军人若是惜命,那百姓怎么办?我们的妻儿老小怎么办?辽人对咱们宋人怎么欺辱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钟飒止住要揪那厢军出来的亲兵,继续吼着,渐渐的,人群中少了麻木,多了悲愤!
“…殿帅,精锐都去了边关,不是我们怕死,咱们顶不住的啊!”一个厢军指挥使不忿道,这话说的让周边的厢军军士们频频点头,连一起的天武军也觉得有理,城外可是四十万辽军!
“好了,老夫也不怕告诉你们,定西伯!统领着十八万禁军精锐,根本没去边关,他们就藏在汴京周围,就等着捅翻辽人的腚…!”
这…在场的军士们都懵了,接着便是喜从天降,汴京城下竟然是算计辽军的陷阱?!
“嗨,殿帅不早说,有援军咱弟兄们害怕啥?!”
“干翻辽狗,让他们顾头不顾腚,哈哈哈…”
“他奶奶的,送上门的军功,怕个鸟,定西伯百战百胜呢!”
刚刚还震人心魄的轰击声,此时听起来却如同过年鞭炮般的热闹,钟飒苍老而又挺拔地立在人群前,头顶上还划过零星从城墙上越过的石弹,好一副顶天立地的神伟形象。
守个城而已,手中的家伙又不是吃干饭的,捅过去也是个血窟窿!
城外还有大军接应,怕啥,斩首辽狗可是有军功赏赐的!
一时间,刚刚丢掉的士气,竟然比开战前更加高涨,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辽军攻上城来。
……
“城门撑不住了吧,这城墙确实厚实,这么轰都还没垮,先从城门试试吧!”萧虚烈看着硝烟弥漫的城门处,暗暗想道。
“传我号令,让女真人先冲一冲,每门安排五千人攻击!”
“女真部族出击!”
“每门五千人,攻城!”
“攻城”
四散而去的传令兵,骑在高大的战马之上,一阵接一阵的军令瞬间接力传出去老远,沙场上立时遍布着一股肃杀之气,女真、渤海,契丹人每次在攻打坚城之时,都是先派外族军队充当炮灰,成了就全军压上,若是没成…反正死的也不是契丹勇士。
萧虚烈右手高举,吼道:“投石机停止轰击!击鼓助威!”
“咚…”鼓声摄人心魄,空气仿佛被压缩成一团,又猛的膨胀开来,中军阵中一面巨大的战鼓在一个tuō_guāng了上衣,肌肉横生的契丹人的重重敲击之下,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咚咚咚…”其余小鼓紧接三声急促的鼓声,步军攻城!
三块方阵从大阵中徒步而出,因为是攻城战,所有的战马都留在大营中看管。
女真人目前的发式和服饰与契丹人类似,并不是清朝满族那种单一的辫子,而是中间留空,两鬓或是后脑留着数条小辫。
外族的统军将领都称为首领,有大首领和小首领之分,这种称呼在辽国和从前的西夏,都一脉相承。远处的汴京城墙早已被轰得一片狼藉,特别是城门附近,女墙基本上都被轰塌了,外墙的墙砖也掉得七零八落了。
墙上一定没有活人了吧,不少墙段上还在燃着熊熊大火,都是些被摧毁的火油弹被火把点燃而形成的,城门处硝烟弥漫看不真切,不过女真首领却笃定地相信,没有任何城门可以在这么猛烈的轰击下巍然不倒。
当军阵越过投石机后,轰击逐渐停止了,炮灰的命虽然不值钱,不过轰击自己人,任凭是何时,都会引起哗变,而且女真人的战斗力,貌似不比契丹人差多少!
一百步!
“杀!”首领手中长刀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