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军顶住!盾阵!”
塌方处烟尘弥漫,视线中白花花一片,不过越来越近的呐喊声,却是真切地提醒着自己,辽军冲过来了!
悲壮的气氛在守军中漫延,刚刚,钟飒的尸体被人从墙砖堆里挖了出来,也幸亏城墙是向外塌了过去,若是反过来,这尸体可就不知道得埋多久了。
天武第一军的军都指挥使看了看四周,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狂吼道,让天武军整理军阵,盾墙、长枪、弩军依次对着尚高达七八尺的城墙残骸,辽军要上来了,天武军不能退,若是天武军都退了,这大宋也就没救了吧。
按照计划,汴京至少可以守个三到五日,在此期间,辽军一定会不断攻城,长期不下后,李现会挥军从辽军身后发起突袭,一战定乾坤。可万万没有想到,辽军工程器械的威力如此恐怖,这汴京的城墙却是刚刚撑了半日…
城墙虽然塌了,不过缺口处也就十余步宽,若是守护得力,辽军轻易也无法突破!
“厢军准备怎么办?!”第一军都知见军阵集结完成,对着厢军军主问道。
“厢军顶不住辽军的冲锋…”几个将领听了后频频点头,这是事实,厢军对上辽军的冲锋,能不当场溃散就已经超水平发挥了。
“不需要,我天武军顶在前面!”
“那我们上城墙射箭,在天武军军阵后砍杀,反正我们不退,都是大宋军人,哪有把汴京丢下的道理?!”
天武军主将闻言后,紧握着长剑的手松了松,微闭着眼睛点点头,刚刚若是有人提议后退,自己就先斩了那个混蛋,好在厢军主将并不糊涂,战事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大军绝不会坐视汴京陷落,再坚持坚持,说不定战事就会有变化。
东西远处尘土飞扬,却是东西城墙的守将派来的援军,辽军主攻方向很明确,就是北城墙,那东西城墙处却没必要再留有三万大军,在惊闻钟飒战死后,陈步群和李惟俭连忙不约而同的分出一万人马,增援咸丰门。
咸丰门处本来集中了两万余人,如今得到增援后,兵力暴涨至四万人,于是,以天武军为盾墙,厢军为主力弩弓手的防御体系,逐步完善。
两千天武军长枪兵用盾墙将城墙缺口处围得密不透风,在城墙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内半圆,两侧城墙上聚集满了厢军弩弓手,军阵后又是大批弩弓手和砍杀队。
而城门处则交给厢军长枪手和弩弓手,以防万一,因为砖石大车阻敌效果突出,厢军准备了十几辆砖石大车,仿效着天武军也在城门内侧围了个半圆,静待辽军的到来。
缺口处的烟尘突然间翻滚起来,将士们心中一紧,转眼间,几根长枪从烟尘中若隐若现,接着突然长枪消失了,地上传来几声惊呼声,怕是一开始的军士在提醒身后,城墙尚有一些高度。
“稳住,弩箭准备!”
黑影和长枪越来越多,当第一张狰狞的脸从烟尘中闪现而出时,第一军军主大手猛地一挥,同时怒吼道:“放!!!”
弩箭仿佛顶在了面前平射过去,一道道黑线在烟尘中留下了残影,闷哼声和惨叫顿时在烟尘中响起,辽军一时间被射的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再加上此时城墙缺口处视线极度不良,远处大阵的辽将们,只是看见麾下勇士怒吼着冲了进去,但城墙之后的情形却什么也不知道,据他们估计,惨烈的呼救声表明,城墙内正发生大规模的肉搏战,肉搏战是目前辽军最不担心的作战方式了,一个换一个,宋军更加撑不了多久了。
“传我命令,投石机转移目标,轰击汴京城的安肃门!”萧虚烈尝到了甜头,原来城墙可以这样子攻破,见军士们已经从咸丰门冲了进去,于是想要在另外一个城门再打开一个缺口。
沉寂许久的投石机又开始了表演,越来越多的投石机从远处慢慢推到汴京西北,安肃门如同在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在越来越猛烈的轰击下,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
辽军大阵后十里,一座高岗之上,李现和几个将军静静地趴在枯木丛中,透过千里镜竭力观察着前方汴京城的战事,高岗下的小路上,上百宋军正麻利地收拾着数十骑辽军哨骑的尸体,而高岗后的山坳中,却是装满了密密麻麻顶盔带甲的宋军士兵,乌压压一片,只是坐着休息,没有一丝声音。
“大将军…咸丰门处腾起巨大的烟尘…”李现身边一将领轻轻说道。
“看见了,辽军准备了那么多投石机,咸丰门危险了…”
“怎么办?再不出击汴京可就危险了,汴京丢了咱们多少脑袋都不够掉的…”
李现没有立刻接话,指了指辽军后阵道:“瞧见了嘛,时机还未到,辽军后阵二十万生力军还未调动,若是我军现在出击,最大可能会形成胶着,辽将坐拥人数优势,可以一边攻略汴京,一边阻截我军…”
“辽军那么有自信,凭着十来万人就能打进汴京?”
“应该不够,我觉着辽军主将察觉到了什么…”
“可若是辽军后阵不动,我们就一直这么看戏?”
“不可能…汴京是诱饵,不过吸引力不够,还需要更大的诱饵…”李现抬起千里镜,喃喃道,身边宋将心中泛起一丝恶寒,这定西伯胆子忒大,敢用官家做饵,也不知道官家是怎么想的,竟然陪着伯爷乱来…
“…官家不会有危险的吧?”终究憋不住心中所想,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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