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枪如林,冲出山坳的西夏重骑兵展示出了高超的军事素养,队形在来到开阔地后迅速向两翼展开,用钢铁武装起来的游牧民族骑兵,融入铁一般的纪律,他们的眼中只有冷漠和骄傲,他们是西夏最强大的存在!
两马之间不足两步,当骑兵军阵展开到三百步宽左右时,中军传来一声长啸,前面两排骑手微微躬身,平端骑枪,在距离宋军大阵刚过两百步时放开马力,如一道长满了倒刺的方正铁块追风直上,3000人,这是西夏当时国力可以武装起来的最高数量的重骑兵,李元昊手中的直属精锐王牌部队,每个人都是这些年从百战之中凯旋的勇士,王给了他们荣耀、财富、权力,而现在到了向他们的王回报的时候到了。
“长枪手上前……弩阵转向……雁形阵……有令无退……”宋军大阵传来此起彼伏的军令声,此时宋立国未久,军礼还没到仁宗后期那么不堪,整个军阵在各个都头、指挥这些基层军官的命令下,迅速变换阵型,只是骑兵来如疾风,此时变阵已经来不及了。
大阵右翼的长枪兵成建制的涌向阵前,虽惊不乱,就在西夏铁骑开始冲锋时,右翼已经堪堪摆出完整的防御阵型,连绵接近一里,中军为2000长枪手,间隔一步半,以枪尾插地,军士握枪战于枪身左侧,两翼前突,身后是宋军弩阵,李现所在的位置距离右翼尚远,此时在张义带领下正在紧忙向右翼运动中,不过想在骑兵冲阵之前到达战场估计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铁墙迅速逼近,所有宋军都已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前排的长枪手的铁手套窝在枪杆上都已经听到金铁摩擦的声音,对面的骑阵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气已经距离军阵一百五十步了,猛然长枪阵后方爆喝声响成一片:
“弩阵……放!”
“嗡……”的一声,数不清的弓弦声从身后传来,哪怕是天色已暗,弩箭从头顶上飞过时带来的破空声依然清晰,强大的中原步兵对付游牧民族的大杀器——弩箭,带给前方长枪手们巨大的心理安慰,这怕不是前几层的骑兵都没了吧,虽说骑兵对步兵的克制性太过于强烈,但是遇到整齐的弩阵时往往只有被屠戮的结果。
不过所有人都错了,铁鹞子的骑手和身下的战马都身披冷锻铁甲,加之宋军弩箭技术当时还没有到达后来登峰造极之时,所以看似后阵弩箭释放不停,想象中的人仰马翻却没有到来,只有寥寥面部中箭的西夏骑兵跌下马来,绝大部分的弩箭射到西夏骑兵身上的铁甲后都被弹开了,从150步到60步,虽说弩箭施放迅速,但是中箭落马者在整条战线上只有数十骑,只有在60步后连放两轮弩箭才堪堪造成百余骑杀伤,不过此时最佳阻敌距离已经过去,骑阵撞来的趋势已经无法阻挡了,短短五六十步对于全速冲锋的骑兵来说只需要短短五秒钟,能放出两箭不得不说宋军的弩军已经超长能力发挥了。
只见对面的骑兵军阵越来越近,当可以看清西夏人狰狞面目时,身边想起悲壮的呼应
“大宋威武……”
“死战不退……”
战阵中响起直冲夜空的呼应声,“杀光西贼!”“杀……”平放骑枪的铁鹞子如同刚出铁炉的菜刀切上蜂蜜一般撞上了宋军枪阵,整条战线上长枪折断的声音、铁器桶入骨肉的声音、撞落的铁器与地面沉重的撞击声、金铁碰撞的声音、凄厉的惨叫声接连不断,第一排的铁鹞子一扫而空,而宋军前排所有的长枪都已经折断,第二排的长枪也基本消耗殆尽,被战马撞飞的身体落在地上,头盔缝中喷出各种血污,无数的忠勇将士就在那么一瞬间用完了生命所有的力量,临死时口中依然喃喃“杀贼,杀贼啊…”
转眼之间,中部2000长枪手就以伤亡殆尽,而护卫弩阵的刀盾兵对上重骑兵就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落到被屠宰的地步,中路巨大缺口处,紧随其后的西夏轻骑呼啸而今,冲阵的铁鹞子虽说伤亡过半,但是残存的重骑兵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们肆虐了,手无寸铁的宋军弩箭手被一冲即散,漫天遍野的溃军向中军涌来……
此时黄昏时退过河对岸的西夏步兵大阵突然金鼓齐鸣,数不清的西夏步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又向宋军大阵杀来,此时整个大阵的将士已经厮杀了一整天了,极度疲乏,再加上右翼被骑兵冲溃,战败的恐惧如同病毒般在整个军阵中蔓延,此时统军主帅刘平脸上和腿上在刚才的血战中已经伤痕累累,前军已经在西夏步兵的冲击下到了崩溃的边缘。
刘平仰头看了看天,脸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甲衣上血迹斑斑,骑在马上肩背挺直,身边大将卢政苦苦劝说:
“将军,天色已黑,此处四处环山,我军已经两面受敌,再待下去恐大事崩坏,大人当速速向后山退兵依山势与西贼相持,待天明再做决断啊……”
“卢都头,不用说了,现在退不了了啊……”刘平判断的没错,右翼濒临崩溃,前军正在与数倍于己的敌军拼命厮杀,此时如果退兵那就是全军溃散,说不定李元昊跟着溃兵直入腹地也非不可为。
想到自己当年进士及第,风华五绝,出兵时的意气风发,环顾周围,亲兵各个神色坚毅,马革裹尸也许从来就是一个武人最好的归宿,有宋一朝文武对立,像刘平这种进士出身的武将极为难得,此时刘平哪里知道,此刻宋军州都教练使折继闵、柔远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