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速度,杀上去!”野利遇乞正指挥着卫戍军向前突击,而后撤的宋军已经快退到谷口了。
山谷狭窄,短时间内涌进来数万大军,骑兵被步军所挡,只能跟在两条腿的步军身后匀速前进,野利遇乞就等出了山谷后,指挥步军向两翼散去,指挥骑兵冲锋。
宋军逃跑速度太快了,若是野利遇乞稍微多想一想,自己追击得都这么混乱,溃败的为什么跑着这么顺畅,一点混乱都看不出?
可西夏人早已被这部宋军折磨的快要发疯了,三日下来,折损过半,此时西夏全军众志成城,痛打落水狗,誓要将眼前宋军大卸八块方解心头之恨,哪里能想到别的?
山谷越来越开阔,快要出谷了,两侧的山坡也渐渐平缓,就在此时猛地身后传来一声爆炸声,火光将昏暗的山谷照出一阵通明,咦?
野利遇乞心中突然被揪了一下,不对啊,宋军的火油弹!?
攻打营寨时怎么没有遇到火油弹攻击?
宋军不是在溃败吗?沿途怎么不见抛弃的床弩车?
怎么一个宋人的伤兵都没有看见?
又是一声爆炸声在身后响起,野利遇乞抬头眺望,前方半空中又是一颗火油弹向身后飞去……糟了!宋人的埋伏!
“宋狗在谷口设伏,冲出去!冲出去!”话音未落之际,如蝗虫般的弩箭阵阵飞来,这弩箭的破甲能力明显不同于早上…是“延兴军”!
“盾牌!盾牌!”野利遇乞立刻举起手中的盾牌,可军阵中依然倒下了数百勇士,剩下的也赶快举起手中盾牌挡在头顶,只听得盾牌上传来不间断的“哆哆哆……”,不知道多少弩箭射了过来。
这两天西夏大军在闲时也想出了不少克制弩箭的战法,数千大军手持盾牌向身边同伴紧紧靠去,盾牌挨着盾牌,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盾阵,虽说牺牲了绝大部分的机动性,不过生命终于不再受到弩箭的威胁了,数千人迈着小碎步,顶着盾阵一步步向前逼近!
“轰!”一颗火油弹狠狠砸在盾阵中一处,人与人挨得太近了,破碎的瓷罐将猛火油向四周飞溅出去,引绳上的火星引燃了空气中的油滴,周围七八个步兵身上立刻爆出巨大的火焰,吃痛挣扎中又将身上的火油甩到了身边人的盔甲上,一颗火油弹竟然造成了十来人伤亡!
野利遇乞心中阵阵刺痛,死的都是大夏国强大的勇士,每年从各部落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方能进入卫戍军,如今在宋军兵器的打击下,一身武艺毫无用处,就这么被活活烧死。
“顶着盾牌冲!宋狗的火油弹会把我们都烧死,冲上去!”野利遇乞决定放弃盾阵,哪怕会带来伤亡,总比慢腾腾的被烧死来的下场更好!
此时后撤的宋军已经远去了一百余步,烟尘慢慢散去,一条钢铁长城般的军阵浮现在西夏人面前。
山河壮丽,江山如画,冬日的艳阳将金色的阳光洒满在好水川北的丘陵上,横阵坐东面西,后撤的环庆诸军飞快填上了大阵两翼,两万余宋军组成密集的长枪阵,大阵最中央一杆巨大的“延兴”大旗在山风中猎猎飘扬。
阳光从东面直射过来,刺破了山谷的阴暗,冲破了山间的雾霭,野利遇乞挡住刺眼的阳光,对面的宋军仿佛披上了金色的外衣,犹如神兵天降,宋军阵后不断腾起致命的箭雨,身边的勇士们一个个化作没有声息的死尸。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不!我乃野利家最优秀的勇士,大夏国皇后的哥哥,陛下的国舅,太白上国的大将军、至宁令!肮脏低贱的宋人无法杀了我!卫戍军随本将冲锋!”
“杀!”西夏人在野利遇乞的振奋下,激起血勇,向前一拥而上,就在野利遇乞也要冲上去时,身后跑来一个浑身焦黑的骑士,拉住野利遇乞叫道:
“大将军!陛下…陛下没了…”
“你说什么?乱我军心,我杀了你!”刚说完,右手弯刀已经刺入骑士的心窝,骑士不敢相信地看着野利遇乞,喃喃道:
“大…大将军,带着勇士们…回去,大夏国…”还未说完,口中吐血而亡。
“…这不是真的…陛下怎么会有事,你们说!陛下他没事!说啊!”野利遇乞此时已经接近疯癫,大夏国就从来没遇到过如此严重的失败,哪怕是现在遇上宋人埋伏,他都有自信冲开军阵,可如今,惊天噩耗传来,自己的妹夫、大夏国的皇帝亡了!
身边围着十来个将军,都是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看着大将军手持弯刀在场中胡乱劈砍,都是面面相觑,一阵挤眉弄眼后,一个将领猛地扑倒野利遇乞身上,接着身后众将都冲了过来,卸了他手上的弯刀。
“大将军,不能硬拼下去了,你听听,陛下怕是真的没了……”
野利遇乞稍稍喘气,后阵传来连成一片的爆炸声,隐隐约约还有无数勇士们的哭泣声、惨叫声,各种声音逐渐在向自己所处的山谷口传来,山谷中都已经被映成了火红一片,热浪滚滚向自己迎面扑来。
他嚎啕大哭起来:“完了!大夏国完了!那些个贵族头人,哪个不想当皇帝!陛下啊!你让我妹妹以后怎么办…怎么办啊!”
一大将连忙道:“大将军要振作,我等誓死追随将军,您现在还是大夏国的大将军,带着重骑兵和卫戍军,我们从山南渡过好水川,从羊牧隆城北上天都寨,尽快回到兴庆府!”
野利遇乞止住哭声,狠狠道:“你要让我野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