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西北,气候依然炎热难耐,城墙被晒得滚烫,刺眼的阳光晃得人无法平视,偶尔有微风而过,也是夹杂着热浪,卷起阵阵黄尘。
韦州城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壮汉,正眯着眼往北眺望,似塞外人打扮,脸颊上刺字,浑身被晒得黝黑泛着油光细汗,身边亲兵都是不住拿手扇着风,只是此人仿佛在这炙热的午后不受一丝影响,只是凝神望着数里外的敌军大营,沉声不语。
“狄大人,这天太热了,还是在城墙上搭上草棚,给守城将士们遮遮阳吧……”为首的亲兵统领抹了把汗,开口劝道,至于脱下头盔他可是绝对不敢,身旁这位将领治军颇严,动不动就赏违纪军士们一顿鞭子。
此人就是狄青,北宋仁宗年间的西北名将,官拜枢密使,也是北宋历史上唯一一个武将枢密使,只是在宋朝重文抑武背景下,皇帝和文官集团猜忌狄青,出判陈州,最后抑郁而终。宋仁宗赐予礼遇和推崇,追赠中书令,谥号武襄。
狄青听到后仰头感受片刻:“也好,这鬼天气太热了,但绝不可卸甲,谨防西贼偷城!”
周边守城的军士都向这里投来感激的目光,亲将连忙道:“谢大人体恤!”
狄青点点头,正要转身下城楼,突然从城下跑上来一个卫兵,汗如雨下道:“大人,援兵到了,城南,三里处!”
如今大宋对西夏采取全线进攻的态势,十来万能战之兵分布在上千里的阵线上,各处兵力其实颇为紧张,厢军又不堪一战,陕西路全境都热切盼望援军的到来,只是没想到,这援军来得如此之快。
整个韦州及附近总共才五万余兵马,城内只有三万余人,也只是堪堪守住城池,再想有什么作为确是困难,毕竟城北五里处,五万西贼的大营就这么直直顶着,一不留神就会出纰漏。
还不算在北部边境区域来回巡弋的数万西贼游骑,来去如风,严重威胁着宋军的补给线。
听到有援军到来,狄青立刻精神一振:“快,去南门!”
……
高温炙烤着大地,远处地面热气升腾,形成了海市蜃楼的奇观,跃动的地平线突然出现了一道黑线,黑线迅速变粗,转眼之间黑线就成了一片打马飞奔的骑兵,一杆巨大的纛旗迎风飘扬,黑色的大旗、整齐的军列,相隔虽远可那浓重的杀气却已扑面而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仿佛深深踏在了军士们的心底!
“这是哪一部宋军,气势如此之盛!”亲将在狄青身后叹道。
“哈哈哈,若本将所料不差,当是圣上亲封的‘天下第一军’延兴军,强军自有强军的气势,天气如此炎热,你们看看他们的阵列,丝毫不乱,难得啊……点上千骑,我们出城迎接!”
“骑兵集结!”
“开城门!”
沉寂的韦州城立马喧嚣起来,城门附近的兵站中,待命的军士们在军官们的号令声中迅速做着开拔的准备,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千骑兵就已经在城门后列队完毕,狄青一马当先从大开的城门冲出,身后千骑带起漫天沙尘,冲着延兴军飞驰而来。
“止步!”延兴军令行禁止,整齐的队列缓缓停下,军阵严整的理念深深嵌在军士们心头,转瞬纠结成一块严整的方阵,似火骄阳下,无一人乱动,行军途中军士们的骑术都得到了充分的锻炼,做到这一点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难。
“本将乃大宋环庆路知鄜州都监狄青,韦州兵马总管,来将何人?”狄青治兵也是严谨,作战勇猛屡有斩获,陕西路安抚使范仲淹视若股肱之臣,自打韩琦提携李现成功后,外放边地的文官们有样学样,都在军中扶持青年军官作为嫡系,这才有了年仅三十三岁的狄青总管一州兵事的现例。
“原来是狄将军,在下李现,久仰久仰!”见到民族英雄,李现心中敬佩非常,连忙策马冲出军阵,冲狄青拱手行礼。
狄青看得一愣,这么年轻?怕不是假的吧…拱手还礼道:“李将军可有枢密院和三衙公文?”
李现连忙让杨龙拿来公文,狄青接过一看,果然是延兴军主将李现,看罢后立即下马单膝跪地:“末将狄青,拜见延州开国男,末将甲胄在身,恕不能全礼!”
“哎哟,这是作甚,你我同为武人,无需如此多礼,快快请起!”见狄青直到看过公文才下马行礼,心知此人治军必定严谨,李现见之也心喜,连忙下马拉起狄青,又道:
“在下是晚辈,莫要再称呼开国男,你我互称将军即可!”
“呵,李将军豪迈,那末将就得罪了,日头大,快进城吧,营房早已安排好了。”
“行,前头带路。”说完有冲身后喊到:“牵线阵!进城!”
“长枪手先行”
“全军依次跟上”
狄青在前方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军号,扭头看着延兴军整个军阵如臂指使般的变阵前进,心下赞道,果然是训练有素,只是就这两千多人……?
李现忙完安营事后,带着军官们到了北门,向狄青请教军情。
“李将军请看,城北五里,五万西贼列大营于此,背靠山脉,易守难攻,最难缠的还是分布在野外的数万游骑,一处有警,处处支援,我军兵力不足,顿足于此已经数月,迟迟无法打通冲向兴庆府的通道。”狄青指着远处对李现介绍道。
“西贼都有何军种?”
“游骑全是轻骑,营中又数千重骑,其余皆是重步兵!”
李现拿着一个铜制的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