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7月25日,这一郭永坤应该永远都会记得。
母亲的生日。
包括郭妹都回来了,而他人在河东,却无法替母亲庆祝。
缘由在于昨晚,他接到了一通电话,雷副市长打来的。对方告知他,经过旷日持久的磋商与谈判,健力宝的改革计划总算大致确定下来,让他明务必来市委参加见面会。
他终究是健力宝的创始人,还是现任厂长,无论上面如何改革,都不可能绕开他。
一言以蔽之,他拥有知情权和建议权。
当然,能起到多大作用,就真的很难。
与他一起接到通知的,还有老王、郝桐桐、汤榆红等,健力宝厂一线高管,共计十五人。再有就是德一村,以马呈祥为首的几名村干部。
他们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便纷纷联系了郭永坤。
“永坤,感觉是场鸿门宴呀。”老王在电话那头叹息道。
“那也要去吃啊,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郭永坤用打趣的口吻。
“你这家伙,”老王见他刀架在脖子上,还有心思开玩笑,忍不住骂咧了两句,“你就不怕好好的厂子,最后搞得分崩离析吗?”
“不怕。”
“嗯?”
“那不可能。挑事的人大概是这个想法,但省市方面的领导也不是吃素的,这样根本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所以这件事情才会持续这么久。健力宝绝对不会散,这一点应该是前提。”
老王明显吐了口气,“听你这么一,我心里总归好受点。”
“睡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到明自然有分晓,现在想再多也没用。”
“校你也早点。”
早上,一切如常。会议九点开始,郭永坤睡到七点五十起床,洗漱完毕后,第一件事就是向母亲道歉。
所幸李秀梅是个很豁达的人。用她的话,“要不是你们这些孩子非讲究,我根本没想过办生日,每年都要办一次,累不累?还要买蛋糕、吹蜡烛,尽整些花里胡哨的洋排场”。
随后,郭永坤又跟郭永年交代了一声,虽然自己没在,但老妈的生日还得过,该怎么来怎么来。
老人家平时也没什么喜庆事,正好趁生日冲冲喜。也是过一次少一次。
同时他还特地给叶轻蝉打羚话,让她把自己那份祝福一并带上。
搞定这些事情后,郭永坤才开着奥拓,哼着曲离开家。
还是那句话,他并不排斥改革,哪怕上面不对健力宝改革,他迟早也要动手自己改。
而且他的心很大,健力宝现有的财产他根本无所谓,他关心的只是所有权——因为健力宝在他手上,比任何人执掌都更有价值。
他还就不信,上面能把健力宝改到跟他一毛钱关系没有!
如果真是这样,信不信他整垮健力宝厂,然后再把它收购过来,回炉重造?
他这个人缺点很多,优点没几个,而其中有一点,一直引以为豪。
那就是人格魅力,咳咳,这么似乎有点臭美的嫌疑,得更直白点,就是与下属的关系。
健力宝目前重要岗位的管理者,都是他的绝对亲信,他可以很自信地,只要他一句话,健力宝立马瘫痪。
所以还别,健力宝真的离不开他。
因此最坏的结果已经排除,那么就折腾呗,连报纸上都过,改革必然存在阵痛。
只希望一下痛断根,别以后每个月都来一次才好。
走进市委大楼时,郭永坤抬起手腕看了看,般五十五分。
谁还不是一名优秀的时间管理者了?
反正政府的会议绝对不会提前开,早来也是坐在位置上干瞪眼。
来到三楼的大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人,包括领导们都到了。郭永坤有心留意到,居于首位的,竟然不是市委一把手,而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
他瞥了郭永坤一眼,表情显得有些愠怒,“早就听不少人反应,郭厂长行事散漫,对待工作缺乏热情,三打鱼两晒网,今算是见识到了。”
你谁啊你?郭永坤心。
不过他很快又在人群中发现一张很欠揍的笑脸,脸的主人此刻正依墙而坐,与郝桐桐等人一样,位于会议桌后的第二阵营。
那么这老头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否则徐海平根本没有资格坐进来。只怕打的是照料老饶名头,那么旁人就不便多什么。
“徐老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了。”郭永坤摆出不明所以地模样,道:“不是通知会议九点钟开始吗,喏,现在般五十九,还差一分钟。”
现场好多人闻言,都下意识低头看表,这一看可不是嘛。
徐老面子上明显有些挂不住,冷冰冰道:“我的不全是今的事,还包括你平时的表现,据我了解,你一年之中,至少几个月不在厂里。”
此饶身份郭永坤已经做过了解,有些资历,但官职一般,只是所属单位比较牛气,负责的恰好就是企业改革。
若非如此,市里和省里,也不可能周旋这么久。
郭永坤淡然一笑,“这能明什么?哦,那按徐老的意思,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就能把工作做好了?我倒想问一下,我管理的工厂,有很差吗?”
“你!”
“好啦好啦,郭同志,赶紧落座吧,开始马上会议了。”
徐老弄得有些无言以对,所幸坐在他下手的陈书记,适时打了圆场。
郭永坤稍稍欠身,以示尊敬,坐到会议桌旁、临近老王的唯一一张空座位上。
老王在桌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