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完脉的钱先生解开了初阳的衣服,见腹部与左臂上缠绕着厚厚一圈的布条,竟都被血水渗透!将其解开后发现了那两处触目惊心的刀伤!这一幕看的文颜诺惊叫一声,转过头不敢再看,仲德也是傻了眼。
父子二人内心翻涌,上午还好好的,晚上回来就被砍伤了,这一天当中,初阳到底经历了什么?
钱先生打开药箱为初阳重新换药包扎后,又在初阳的脖颈、肩膀、尾椎等处按了按,然后皱着眉头对着仲德说道:“从大人去我医馆至此,已对老朽鞠躬、恳求不下十次,种种作为只为求回榻上公子性命......”
钱先生又思量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嗯......恕老朽好奇,伤者与大人是何关系?可是亲近之人?”
仲德一听有些不明白,救人跟这亲近不亲近的也犯不上关系啊。实在想不明白钱先生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言外之意是亲人就正儿八经的救治,外人就不予理会了?
但自己是请人家来救命的,也不能更不敢质问钱先生,只能老实又紧张的答道:“方公子乃我至亲、至敬之友。”
钱先生听后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对仲德说道:“老朽上手试探,这位公子不止臂、腹刀伤!连颈骨、肩胛骨、尾椎等有多处裂痕,肋骨更是有裂痕数根!再一搭脉,心脉更是微弱,魂脉却是直接探之不着......其能撑到现在已是大奇,大人......要早作打算!”
刚才钱先生问仲德病患是内外人,如果是仲德发善心救得是外人的话,说难听的,这种必死无疑的直接抬出去就行了。最难的就是亲人生不治之症,要亲口跟他家人说准备后事,再见到亲人痛哭,这就是最不愿意遇见也最不愿意发生的。
虽然做大夫的见惯了亲人间的生离死别,但见惯不代表乐见,看的再多也难免伤心。
仲德一听钱先生这话,双眼一黑险些昏厥过去,他摇了摇头后上前抓住了钱先生的手,不住的说着同一句话:“求钱先生救公子一命!求钱先生救公子一命!求钱先生救公子一命……求求,求求……”
钱先生叹了口气后说道:“并非老朽见死不救,而是这位公子所受的伤害,实在是太过严重!能不能活下去全要看公子自己的造化了。唉……老朽先行告辞。”
做了这么多年大夫,在对初阳诊察过后的第一刻,钱先生就对初阳的生死心知肚明了,但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人人爱戴的方县令伤心,就只能对他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文颜诺送走了钱先生后走了回来,有些低落的看着初阳。
她心情低落并不是看上初阳了,而是因为上午见得时候还是一个活蹦乱跳,跟自己父亲称兄道弟的精壮男子,谁知一转眼到晚上的时候,再见之时就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这种状况任谁也是一时接受不了的。
仲德蹲在塌前,为初阳擦了一下源源不断冒出的汗水,转回头来对文颜诺笑着说道:“你先吃饭去吧,为父在这照看一会儿。”
这简简单单的一笑,却是写上了满满的难过与痛心。
文颜诺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只能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出去,因为她知道说也没有用,多说的话只能为方仲德增添更多的烦恼与忧伤。
亲朋过世的忧伤,只能靠时间来慢慢的淡忘,时间长了,自认而然的便会好起来。
这种事在十九年前的今天就发生过,在十九年前的那个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