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心事的仲德也没在附近吃,就想找一处僻静,两人步行了一刻钟,穿过了繁华的街道,颜诺跟初阳吃过的“好再来”饭馆。
进了厅去,案台上油灯闪闪跳跃着,掌柜正坐在竹椅上砸吧着嘴喝着小壶的香茶,看他眉宇间带的微笑,今天的心情貌似格外的好,轻带皱纹的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细细品了一口茶,见仲德与文颜诺进来,掌柜急忙放下招呼两人坐下,并亲自山前斟茶道:“大人来小店,不胜荣幸,大人想吃点......”
“楼上可有雅间?”仲德伸手拦住了正欲倒茶的掌柜,环顾了一下几乎已经坐满的一楼,还不等掌柜问完,便像是受不了楼下的杂乱一样,直接开口问道。
“有,有,楼上空着呢。”掌故急忙伸手引路,领着仲德与文颜诺上了楼去。
往楼上走着的时候,掌柜还不住的往门外望着,这一切都被仲德看在了眼里,他冲掌柜问道:“掌柜可是在等什么人?”
“怎么方初阳公子没有同大人一起来吗?”虽然这话是问仲德,可掌柜却是在看着文颜诺问。
仲德见了也没当回事,只是随口回了句:“初阳劳累,尚在家中歇息。”
不知道中午事的仲德,当然不会对掌柜的反应多想,而文颜诺却不一样了,回想着自己中午与初阳走在大街上被人误会的场景,又想着进店后两人一直拉着的手,现在再听着掌柜的问话,简直就像是在问“你丈夫怎么没来呢?”
一番胡思乱想下来,顿时让文颜诺羞的满脸通红,也不管有没有掌柜领路了,径直跑进了一处小间。
仲德对此全然不知何为,只是疑惑的看着还没来得急掩上的房门,皱着眉“嗯?”了一声。掌柜对文颜诺的反应当然明白,却也不好说破,只是在一旁掩嘴偷笑道:“大人请。”
进小间落座,仲德叫了两个菜,又要了小坛酒就等着了。
菜要炒,酒却不用,还不等上菜,仲德就已经开始自斟自饮了起来。
文颜诺看着正愁容满面开怀畅饮的仲德,联想到了他之前说的“案”,料想父亲一定是碰上麻烦事了,刚要问就想起先前父亲谨慎的样子,自知事情绝对很严重。
文颜诺就屏住呼吸洗耳倾听二楼的动静,发现除了能听到一楼推杯换盏的噪杂声外,别的什么都听不到,就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雅间的房门向外观瞧,确认并没有人在二楼后才回来重新坐下。
文颜诺拿起酒勺,给仲德重新满上了一盏,才问道:“爹爹之前顾及街上人多眼杂没有细说,现在楼上并没有别人在,可以告诉女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仲德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将酒盏怒砸在案上说道:“今天上午我回府衙后才知道,早些时候你郭二伯接到了‘树凌村’的人来报案,说是.......”整个复述过程中,仲德边喝边讲,说到最后竟然已经连干了六盏!
尤其是说到最后周安家小孙子周龄惨死的时候,仲德直接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将手中黄铜的酒盏“啪”的一声掷在了墙上。
文颜诺听的也是火冒三丈,只觉得凶手的作为简直令人发指,直骂凶手是肮脏的杂种!
虽然文颜诺也是怒不可遏,可她相对于已经喝酒的仲德来说,还是比较理智一点,文颜诺安抚着仲德说道:“既然命案已经发生了,爹爹再生气也只是枉然,现在你应该稳住身心,好尽快将凶手拿获归案,这种时候爹爹更应该保重身体才是。”
文颜诺说的跟蒋祎、郭威说的如出一辙,仲德当然清楚其中明理,可生气上火这种事,岂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再厉害的人,该生气上火一样生气上火,了不起也只是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而已。
虽然仲德对心境看的很透,可也不好去反驳文颜诺,免得再勃了她一番好意,仲德只能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吃好饭结账的时候,掌柜还是没收钱,仲德好奇问他缘由,掌柜将中午初阳跟文颜诺来吃饭的事说了一遍,并补充了一句道:“我明明没收公子的钱,可哪能想到公子又差一个孩子给我把钱送来了,而且还多于饭钱,本来我还想把钱送还到府上去,可又觉得太显做作就只能留下,也巧了大人来吃饭,正好当抵消那多于的钱了。”
就像掌柜说的,过多客气就显得太做作了,仲德也就没跟掌柜多计较,道了声谢就同文颜诺走出了“好再来”。
出了“好再来”后,仲德终于露出了今天真正的第一份笑容,本来脸红的文颜诺看着嘴角上扬的仲德,心中充满了疑惑,更觉得无比诧异,也顾不上害羞了,直接冲仲德问道:“爹爹在笑什么?”
“哈哈哈哈”仲德也不回话,转回头暧昧的看着文颜诺,把刚才一直憋着的笑终于放了出来。
两人做了二十二年的父子了,看着仲德那充满暧昧的眼神,顷刻间便明白了仲德为什么大笑,文颜诺顿时羞的手足无措,脸红的更像是在滴血似的,气的一跺脚冲仲德娇羞道:“哼!不理你了!”
一声娇喝后,文颜诺也不理仲德,直接向家的方向跑去。
文颜诺已经跑远了,仲德自己一人往家走着,生与死等同悲与乐,都是一线之隔。刚才大笑过的仲德,在释放完内心中那瞬间的喜悦后,又让周安家惨案的惆怅堆满了心窝。
仲德如行尸走肉一般在街上走着,仲德看着街上欢声笑语的人群,仲德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