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诚一声令下,全军都摆出了阵型配合张士德陷阵。
天罗地网已经布置完毕,只等义军中唯一的一支骑兵冲破元军最后的防御。
张士德策马狂奔,几次眨眼见便到了元军的跟头。
他甩缰绳,将银头长枪提起,一个侧身绕开了面前元军士兵的重甲,朝着肋骨旁边的腰杆刺了进去。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传出,半身不遂的元军很快被张士德甩开,落到了远处。
张士诚看着越战越勇的张士德,心中的喜意油然而生。
三郎的这杆长枪能与徐达常遇春杀个平手,又岂是你们这些土鸡瓦狗能够对抗的。
“快…快!”元军万户看着长枪带血的张士德,眼神中的恐惧愈发浓烈,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地下令护卫。
“冲阵!”
宿迁城楼之上的战鼓越来越响亮,义军中为数不多的骑兵在张士诚的亲自带领下,配合着全部亲兵队冲了上去。
“三郎,二哥陪你一同杀敌!”
张士诚先前常年在刀尖上舔血度日,自然也练就了一番好武艺。
张士德看着身旁一个个冲上来的同袍,眼神中的战意熊熊燃烧。
只见兄弟俩一个用刀将最后两个护卫杀倒,一个气沉丹田,将手中的长枪抛了出去。
“噗!”
长枪入喉,轻松将其贯穿,脱脱亲兵左军万户卒。
“苏北的儿郎,保卫家乡,驱逐鞑虏,就在此时!”
在背靠宿迁丘陵,其余三面皆被包围的情况下,嚣张跋扈的蒙古骑兵彻底陷入了绝境。
“撤呼!”
随着第一个元军士兵调转马头逃离战场,便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蛮勇杀戮的蒙古骑兵丧失了战意,如同炸窝一般将所有被困的友军抛弃,依靠着骑兵的速度撤向了徐州放心。
苏北平原一战,张士诚以自己为诱饵,用一万五千多人的伤亡为代价,消灭元军过万,损伤元军九千,俘虏四千,其余人马分散成了几十股小队,拼命往北奔逃。
“打他娘的!”
常遇春舞着板斧从死人堆中挤了出来,吐出了两颗被打崩的牙齿,对着北逃的元军叫骂道。
“伯仁(常遇春字),甭追了。俺们没有多少骑兵,在追击战上奈何不了那些狗娘养的。”
“诺…”
常遇春“依依不舍”地朝着远处的元军吐了两口唾沫。
“督帅,这些俘虏……”
他抹了抹板斧上的血迹,杀气四溢。
张士诚走在战场上,每隔几步就能看到被削去脑袋的汉人,有的只有十五六岁,就横死于荒野,甚至于连全尸都没有留下。
生在乱世之人,命贱如狗
虽然他已经一次次地说服自己,尽量克制怒火,要做一支仁义之师,但还是无法压抑仇恨的情绪。
蒙古骑兵才来了苏北几天?就把这块乐土祸害地不成样子。
这些小孩有什么错?他们只是想活命啊!
不杀降,不杀降……
去他娘的不杀降!
“传令下去,将这五千蒙古人编成五组,投放到各营中,半个时辰内全都给老子杀干净!一个不留!”
督帅今天这是……同意开杀了?
常遇春和其他将领同时一愣,随后幡然醒悟,二话没说就马上将那些元军俘虏拖了下去。
……
两日后,徐州。
数十万元军的进攻已经将这座坚固的大城西北角变成了一片碎石和瓦砾。
剩余的残垣断壁难以抵挡元军主力的进攻,芝麻李便咬了咬牙,下令放弃了这段城墙,转而防守瓮城。
趁着元军大部队歇息的趟儿,芝麻李将手底下的几个铁杆弟兄叫进了聚义厅。
他自己本人依旧坐在主位上,只是因为缺少粮食,高高的颧骨凸显出来,神情憔悴了不少。
二弟彭大,三弟赵均用等人依次坐下,齐齐看向芝麻李。
战打到了这个份上,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张士诚和刘福通的援军迟迟不到,若没有其他变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州城最后的结局。
“大哥,元军来势汹汹,俺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赵均用弯腰劝道。
“大哥,俺性子直,不爱拐那些花花肠子,就直说了。”
彭大见芝麻李半晌没说话,撸了撸粗布袖子,扯开嗓子说道。
“朝廷的大军已经越压越近了,那张阎王的援军又是半天见不到踪迹,徐州城八成是守不住了。但大哥,俺们兄弟几个得为自己找条活路不是?!”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几人的附和。
芝麻李拍了拍自己头发上沾着的灰尘,用手指沾了点唾沫擦掉脖子上的血迹。
“活路,总该会有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外城的一片废墟中,一座临时搭建的小银帐突兀地矗立在此。
元军主帅脱脱双眼半眯,卧在躺椅上,手中缓缓地滚着两个墨绿色的玉球。
几个高丽仆人尽心尽力,小心翼翼地为他扇风,消除几丝夏日的酷热。
近来的攻城都很顺利,芝麻李临时招募的十几万红巾军不是他脱脱的对手。
再加上前几日察罕帖木儿传信,说是毛贵的七万红巾军已经被他阻截于鲁南,脱脱更是喜上眉梢,将察罕帖木儿大肆夸奖了一顿。
哼!不过是一群起来造反的穷汉,怎么可能与我大元抗衡?难不成还想翻天?
痴人说梦!
脱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