鄄城北郊,郭嘉此刻在一条小溪边垂钓,呃,权且算是垂钓吧。
只是他插着鱼竿,身子却仰卧大地晒起了太阳,身旁鱼篓之中,一无鱼儿二无鱼饵,叫同是溪边垂钓的鱼叟们大惑不解,却是没有一人敢上前询问,只在暗中观察,以为此人非常人也。
忽然,他覆于脸上的草帽被一只玉手给揭开了。着时,刺眼的阳光连眼睑也挡不住,好梦中途被人打搅,郭嘉多少有些气恼,抬手遮阳,起身睁眼道:“何人饶人清梦,端得无礼?”
“姑奶奶是也,汝欲何为?”
郭嘉抬眼定睛一看,眼前双手叉腰垂胸俯视他的妙龄女子,可不是曹公长女曹婷嘛。
便笑道:“呵呵,小姐缘何来此?”
“军中流星快马来报,父亲大人已领军归来,相去此地不足二十余里,就方才,登门寻你不得,一问你家仆役,才知汝在此垂钓,姑奶奶便亲自过来逮你,走吧,跟我回去。”曹婷把玩着从郭嘉脸上取下的草帽,回身一指不远的两匹快马。
“这鱼儿还未上钩,岂可中途而废,小姐自去便可,不用理嘉。”郭嘉拍拍腚下杂草,迈了两步,俯身将钓竿重新握在了手心,一脸继续钓鱼的架势。
曹婷瞥了一眼鱼篓,又观察了鱼竿好一会儿,便掩嘴讥笑:“你这人,还有闲心学姜太公,竟用直钩钓鱼,难怪一无所获,怕是在这溪边钓上一辈子,也未尝能见鱼儿上钩。”
“呵呵呵,一辈子太长了,依我看,再等一年就差不多了。”郭嘉瞥了瞥曹婷,挤眉弄眼地哈哈大笑起来。
“先生,小女子欲向家父推举先生出仕,先生为何避而不见,乃至百般推脱,难道先生要将一生所学荒废在此?”曹婷皱眉,实在想不明白郭嘉的态度。
“不是时候啊,若郭某算的不错,今年必有一场蝗灾,即便现在我为曹公效力,行的也是打理民生之事,此事太耗精力,非我所欲也。”
曹婷气极反笑:“但不知先生有何所求?高官,厚禄,还是美人?先生既有大才,理当出山助家父创一番霸业,民生之事虽小,却足可校验先生能力,有道是空口无凭眼见为实,像先生这般游山玩水,又岂能叫家父取信于你?”
郭嘉一愣,笑道:“小姐此言句句有理,也罢,若是小姐明日得空,可再往我府上一叙,必有安民利器赠予,至于出仕,我还是那句话,不是时候。”
“先生执意如此,婷也不强人所难,这便告辞了!”
“走好,不送。”
曹婷临行前刮了故作神秘的郭嘉一眼,这才负气而去。
没多久,小溪对面的地平线,渐渐浮现了一条黑线,那是曹兵归来的部队,郭嘉见此,便提起鱼竿抄起鱼篓转身向城内信步而去。
嘴上嘀咕道:“也不知曹操会不会来见我,哎呀,装高人可真累人啊,晒的我都有些头晕了,要回去躺躺。”
……
话说曹操吃了败仗而回,但军中士气早已找回,这次归程不见众人垂头丧气,倒是有些得胜而归的样子,旁人看了,还以为徐州已被曹操拿下了。
鄄城城门大开,曹仁带着曹昂、曹丕两兄弟在城门口迎接曹操,曹操打马近前,见三人,便一勒马头,大笑着问道:“哈哈哈,子孝、俢儿还有桓儿,尔等为何在此恭候?”
曹仁不明所以,便回答道:“主公归城,守城之将岂有不迎之理?”
“父帅平安归来,儿自然要出城相迎。”刚满十七岁的曹昂也是一愣,旋即回答。
“哥哥说的是。”曹丕年岁尚小,只能怯声说了一句。
曹操打马一圈,板起脸道:“败军之将,又何需人迎?再问汝等一遍,为何在此?”
“这……”曹仁与曹家兄弟对视一眼,皆讷讷不语。
曹仁身边的荀彧忽然插嘴道:“呵呵呵,主公此言差矣,此次兵伐徐州六郡,所过之处,无人匹敌,可谓大胜也,主公威名以令陶谦匹夫闻风丧胆四处求援,若不是吕布听信陈宫小人谗言,趁虚而入占我山东,徐州就是主公的囊中之物,如今,也仅是看在刘备面上寄放两日而已,主公若真要取,不日兵发便可拿下,吾等在此迎主公得胜而归,又有何不妥?”
“先生能说会道,操大胜而归,当得出城一迎,方才所言,皆戏言耳,啊,哈哈哈……下令,全军进城!”
这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啊。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郭嘉不禁压了压草帽,深怕他那忍不住抽动的嘴角会暴露其内心的不屑。
其实,曹操长的真不怎么样,若褪下金甲换上一件布衣,就是活脱脱的农民老大哥,甚在那股子放荡不羁的性子和自己尚算合拍,还有那股迷之自信,让郭嘉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摊上这么一位“明主”,郭嘉也觉有些意思。
私底下,熟知历史的郭嘉也曾盘算过。
首选明主自当是刘备,但刘备这位“投谁谁死的老板杀手”不止坑老板,还更能坑自己人,而且郭嘉也过不惯四处漂泊的苦日子,寄人篱下,着实憋屈了些。
次选就是曹操,除了小毛病多了点,还是很英明的。
再次之,就是孙策了,如今孙策正在袁术底下干活,只要用玉玺换来兵权,那就是天高任鸟飞一展宏图的高光时刻。
可是,一来此去江东太过遥远,二来孙策并不是孙权,策轻而无备,属短命鬼一个,就算真到了江东与其打好关系,也不见得能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