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要是养不起我了,往我酒里下点药,我一定喝.....”
这是顾秋的父亲在死前那几天里对他说的一句话。
“我这个废物老爹这些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
麻木的顾秋在那时候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呆呆地望着这个满脸苍老的男人,似乎他心中对这个男人的憎恨和厌恶也都减轻了不少。
那是他父亲很少地揉了揉他头发的一天,就算到了今天顾秋也记得很清楚,那个堕落到极点的男人对自己说出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
顾秋从睡梦中醒来,他望了一眼周围,一名警卫用枪矛的顶端戳了戳他的肩膀,“今天就是第五次试炼的时间,等会做好挑选兵器的准备......”
警卫言至此处,有些嫌恶地补了一句:“怪物。”
警卫说完之后就走了出去,关上了牢房的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又只剩顾秋一人,顾秋朝着铁网向外望了一眼,随即就再度闭上了双眼小息了片刻。
这是角斗之塔的第五层试炼,顾秋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几个月,唯一能够陪伴的人只有第一层同个牢房里那个男人,还有沃尔蒂。
那个男人的右臂被顾秋亲手斩断了,所以他现在只剩一只手臂,不可能再次战斗了,每次试炼他基本都理所当然地躲在了幼年人和老年人那边,所以到最后得以苟活下。
到了这一层,囚犯的人数已经减少了很多了,甚至牢狱里空出很多的房间,顾秋倒是比较习惯一开始第一层那个两名囚犯同居的牢房,有个人可以唠嗑总比就这样一直静思着好。
最主要的是,每次他静坐在牢房里的时候,那个话痨的恶魔总是就会出现在他脑中,似乎有点怕他太闷了的意思。
“话说,顾秋先生,你还记得外面的时间吗?”纳修突然问道。
“11月18日的夜晚,在这里待久了反而觉得之前的事情没什么真实感了......”顾秋没有多加思索地径直回道。
“嗯,记得真清楚呢,我还以为你在这里待了几个月,已经把时间之类的概念给忘记了,不愧是你呀顾秋先生。”纳修这次少见地直接出现在了顾秋面前,他还是老样子,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燕尾服,不管是站姿还是面容看起来都是那样从容优雅。
“不了,事实上在这里最大的问题还是陪你扯淡这么久,我害怕自己的价值观会跟着你变得一样变得扭曲。”顾秋说道。
“还真是过分呐,我怎么就价值观扭曲了,算了今天不跟你谈这个,打完这场仗你就可以回家了,”纳修说道:
“估计醒来后你会发现自己睡在下水道里,在这里拖的时间越久,你在下水道里睡的时间就更久喔,顺便一提这里的一个月就是现实世界的一小时,这样说你应该理解了吧。”
“你应该知道我有洁癖。”顾秋说道。
“不过是你自己选择跟进去追那个罪犯的呢,这可不能怨我。”纳修微笑着回道。
“你可以让我先回到宾馆,然后换身衣服,躺到床上,再进入这个梦境空间。”顾秋说道。
“这也是道理,如果当时你提出来的话我说不定就这也做了。”纳修说道。
“你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利。”顾秋说道。
“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这是代价,当时的你可是哭着跪着跟我乞求力量的呢,看着那么多人死在了自己的眼前。”纳修戏谑地说道,他两三步走到了顾秋的身旁,拍了拍地面,坐在了顾秋的身旁。
“先不说哭着跪着这个是否有那么一点点真实性,你也没有提前跟我说明一下。”顾秋面无表情地回道。
“不要生气,我也是让你难得地沉迷在幻境里一下,其实沃尔蒂有些地方和墨染挺像的对吗?”纳修耸了耸肩膀说道。
“有一点挺像的,两个人都单纯到了一种程度,匪夷所思的程度.....”顾秋说道。
“那确实,你和漆原律这种复杂至极的人到头来倒是会被这种纯粹到极点的女性吸引呢,这一点我就先记一下小笔记好了,”纳修勾起嘴角说道:“说起来你们三个人可真像啊,苏尘,漆原律,和顾秋先生,各种意义上来讲,都真是相像呢。”
“相像吗,我不觉得我和一个神经病,还有和一个偏执狂有什么相像的地方。”顾秋沉默了片刻后轻声回道。
“可事实上你就是一个特别的神经病,还是一个特别的偏执狂,只是你恢复了自己的情绪感知能力后开始慢慢往一个无趣的正常人改变了罢了,不过事实上你要成为正常人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请放弃这个念头吧。”纳修声音带着讽刺地说道。
“我没想过要变得正常,我觉得保持现状就挺好的,我只是不想丧失当一个正常人的权利,但不是想要当一个正常人。”顾秋说道。
“你这句话就像你在说你想要能够去让你嫖娼的钱,但不想要嫖娼一样,简直矛盾至极,不过人就是这样吧,”纳修说道。
“下一次试炼的怪物有多强,我需要一个概念,前几次基本都是运气好才能够过去的,倒不如说这种运气已经诡异到让我觉得是你特意在操控着了。”顾秋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你就想多了,这个按照角斗之塔建造的梦境空间就像一个程序,是我从一开始就安排好然后再让它运行的,是没办法中途改变的。”纳修竖起了一根食指,晃了晃回道。
“你觉得我可能会相信你说的话吗?”顾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