蛱蝶临风不可寻,
一盂麦饭荐松林。
纸钱真伪谁得知,
凭仗仁人孝子心。
永历十三年七月十五中元节,按李兴的命令,梧州府城军帅府直属部队加陈博的独立营,除守城军马以外,全部至白云山纪念碑处祭拜英灵。
明军自出丽江以来,战殁者已达万余人,这些人大多数皆是就地掩埋,唯有此次梧州战役,战死者皆被运至白云山安葬。
密密麻麻的坟包之前便是李兴命宋广坤修建的纪念碑。
靖南军全军缟素至白云山北麓祭拜声势浩大。
使得扫墓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整个白云山北麓,山腰上,江堤上挤满了人。
纪念碑面前的空地上,近万名靖南军分成五个整齐的方阵,如同一片白色的海洋。
李兴和郭之奇带着一众文武百官俱是来到了缓坡之上,而各县驻防的镇将在收到军帅府命令后,也是列席参加。
是日淫雨霏霏,仿佛上天也在为死去的英灵哭泣。
王忠带着几个亲卫奉上香烛祭品之后,负责此次祭奠大礼的梧州知府便走出队列,高呼道。
“祭祀开始。”
李兴便带着全体官兵纷纷拜倒在纪念碑之前。
“魂兮归来兮,”
“魂兮归来兮。”
李兴在哭泣,是这些战殁的将士们一路浴血厮杀,百折不屈,方能攻取梧州,立足天南。
“杨兄弟,陈兄弟,但愿你们在天之灵能保佑我击败罗可铎,恢复两广。”
郭之奇在哭泣,十年奔波,国家倾颓,是这些将士们维持汉人在华夏的最后的尊严。
万有才,白安,秦风,李广恩,梁八,李雄振也在哭泣。
或是因为死难的同僚,或是为了故主大仇得报。
一众文官也是满目含泪,无论是无论是虚情还是假意。
缓坡下的万余士兵也在哭泣,或是为了同袍,或是为了亲人。
整个白云山南麓哭声震天,哀嚎遍地。
眼看炉中之香快要燃尽。
宋广坤抹了抹眼眶中的泪水,声嘶力竭地高喊道:“礼成。”
李兴霍然站起大呼道:“上血祭。”
左右亲卫便将马雄,祖本闊,戴良臣,马明远等人的人头奉上,王忠更是将在梧州所抓获得祖德和十几个汉军提溜了过来。
“诸位将士英灵不远,今日本帅便以这些建奴走狗的狗头祭奠你们,若是泉下有知,必要护佑我靖南军。”
祖德等人此刻早已是魂不附体,一个个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哭号:
“大帅,我们也是汉人呀,我们也是汉人呀……”
“你们是汉人吗?你们配做汉人吗?在辽东,在中原,在这天南之地你们杀的汉人少吗?若不是有你们这些败类你们做建奴的爪牙,我华夏又何至于沉沦至此?”
“斩!”
随着李兴一声军令。
十余名汉军便被枭了首级,加上马雄等人的人头通通被送到碑前。
梁八和李雄振二人见的马雄首级,从怀中掏出陈兆典的灵牌,又拜伏于地再次号哭起来。
“平东将军,您在天上看到了吗?李大帅替咱们玉林明军报仇了。”
悲哀的情绪再次被感染,无数的明军又开始号哭起来。
李兴镇定心神,昂然而立,猛地拔剑直指那巍然的纪念碑高呼道:
“自建奴猖乱以来,华夏陆沉,夷狄视我汉民为犬羊,遂有晋王,延平王相继起兵,百折不挠,为我汉家天下,前扑后继,殊死博杀,死难者何以数十万计,兴虽不才,却甘附尾骥,兴义师,举大义,虽百死而无憾。”
“今线贼屯守昭平,罗可铎大军以至贵阳,本帅虽才薄德浅,必一力抗之,保我梧州军民。”
“保梧州,护家小。”
万有才声泪俱下挥舞着拳头高呼起来。
“保梧州,护家小。”
“保梧州,护家小……”
无数的官兵不停地呼喊起来。
围观的百姓也被感染起来,一个个振臂高呼:“保梧州,护家小。”
李兴和郭之奇看着山麓下的军民百姓亦是泪水盈眶。
国在,家就在。
家在,根就在。
根在,民族就在。
“肃静!”李兴又是高呼一声。
山下的官兵一个个紧紧地盯着他们的无敌统帅。
“我李兴成军不过数月,然而我们打败了清廷的多罗贝勒尚善。”
“打败了汉军正白旗的孙思克。”
“我们在金沙江突破了清军的重兵封锁。”
“我们在楚雄击溃了清廷的数万大军,冲出重围。”
“我们在广西府阵斩了清廷的议政大臣。”
就在这梧州,马雄的两万大军也是在我们的长刀之下灰飞烟灭。
“现在清廷的郡王来了,我们只要打败他,本帅便带你们打下两广,兵进南都,饮马长江。”
“南都,南都,南都……”
万余明军纷纷振臂高呼起来,
“想不到时至今日,明军尚有如此之威的”围观的百姓之中,有一个青年喃喃自语道。
“小爷,咱们还是先回返韶州吧,不然大人会发怒的。”
那青年身边一个中年汉子低声提醒着。
“你先回去,我且在这看看他们如何对阵罗可铎。”
而山麓另一侧的梅家墓地,梅九爷一家也死死地盯着缓坡之上的李兴。
汉家旌帜满阴山,
不遣胡儿匹马还。
愿得此身长报国,
何须生入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