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梳着双丫髻,身穿侍女服的小宫女悄摸摸从王宫侧门溜了出来。小脸从墙角探出半边,眨巴着大眼睛悄悄查探了一下,竟是邵阳公主打扮成了小宫女的模样。只见她贴着墙根娴熟地避过宫墙上侍卫的巡视目光,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偷溜出宫的事情了。
守门的那位小太监她好收买,但城墙上那些轮岗的侍卫们她可收买不来。若是被他们发现了,不止是跑不出去,还得惊动父王,只怕要被禁足好久。邵阳公主只能贴着宫墙等候时机,一直过了很久终于等侧门再次打开,从里面走出一群外出采办的宫女太监们。邵阳眼睛一亮,若无其事地混入了这群宫女太监堆里。这一大群人,相熟的并不多,谁也不知道这里面会突然多了一个公主出来。墙头巡视的侍卫也只是粗略一看,知道这个点有宫女出入,就没太在意。
只不过当这群宫女太监走远了些后,又有一队便衣的侍卫,手持令牌从侧门跟了出来,远远吊着邵阳公主。也是驾轻就熟,对于这位邵阳公主的贪玩想来也是谙熟于心了,足也见得齐庄王对这位小公主的宠爱至极。
邵阳摊着一张从采办小太监那要来的临淄地图,寻上面官衣巷的位置。她不知道,自打刚刚进入集市,她这般只身独行的美丽宫女早就被歹人给盯上尾随而行,想要伺机绑走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要不发卖到青楼里,要不给有钱人家买去做通房丫头,都是一笔好价。这些人都是社会底层的亡命之徒,上层官员不知道这些暗地里的臭虫,下层知道的衙役们又害怕被他们同伙的打击报复不敢管,加上这些人也都挑一些小门小户的女娃子下手,所以也能一直逍遥自在这么久。
只不过往日没人敢管的歹人今天终于踢到一块铁板上了,他们跟着邵阳公主一路尾随穿进一条巷子。领头那位刚刚打起收拾要让手下把姑娘绑了,可半天却没见身后手下有动静,才回过头一看,登时就倒吸一口冷气。他这身后哪还有什么手下,后面的街巷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头人还没等从惊吓里醒过来,就觉得后颈一疼,连话都没喊出一句来就陷入黑暗中。他身后已经站了一位便衣的侍卫,正冷眼看着他瘫倒的身影,没有感情地吩咐了一句:“让都府衙门派人将这些臭虫拉到雪里埋了,你去一个人盯着。”
这位侍卫头领老远就瞧出这些歹人打的什么注意,竟然想着要绑架公主,看样子平日里也没少干这些龌龊事。他心想今天就当是替天行道,还特意吩咐手下让都府衙门盯着把这些贼人都给埋雪里。
这埋雪里可是有讲究的,在军里这就是雪刑。做法就是将人裹得严实暖和后再埋在雪坑里,唯独露出一个没有遮挡的头来。等一夜露寒后,这些个人头都会蒙上一层薄冰,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个的冰糖葫芦。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地方,他们其实都还没死去,冰冻的寒冷会使他们头脑麻痹,但身体是暖和的还会有血液流动,所以脑袋就会变成内热外冰的景象,脸上头上都会长满冻疮,而后他们就会变成冬日里找不到食物的野物们的目标,到时候这满脸的冻疮肉就会被一些野物们舔啃。在军里这些受罚的人还能废物利用做一回饵食,让士兵补抓到猎物。
……
这边已经寻摸到姜府门前的邵阳完全不知道,因为她的一次偷溜出宫,又为临淄城拔去一颗毒瘤,这几年她可是为临淄城的长治久安做了不少贡献了。
姜府的门户不大,夹在两家高门大院中间,就更显得小巧。邵阳比对半天确定就是要寻的姜横府上,刚想要拍门时又犹豫了。她今天一时脑热要见这位姜横,想也没想就兴冲冲打扮成假宫女的样子出了宫,都没去细想见到姜横之后要做什么。一股子的冲动等到了姜府门前早就冷静下来了,不过现在叫她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又不甘心。于是小手上举起来又放下去,如此反复,拍门不是,不拍门也不是。
“姑娘找谁?”身后有绵柔好听的女子声忽然响起。
“啊!”邵阳先是吓得原地蹦了一跳,而后不住拍打扑通乱跳的小胸脯,“吓死本……我了。”
定定神,这才细打量身后喊住自己的人。只见来人白袍白衣白罗裙像是大家贵小姐的装扮,独独披散的长发有些不和规矩,只用一段红布带随意地绑了个结,收拢在一起,让她看起来又像了些游走江湖的游侠之流。那长发和红带在冬日的寒风里上下飘动着,别有一番风景。好美的女人,虽然不着粉黛,但邵阳还是一眼被眼前这位眼角有粒红痣的女子迷住了一瞬间。
这是除去嫂嫂意外她见过最美的女子了,手里拧着一个酒壶,身上酒香混着桃花香不断冲击邵阳的心神。这是个让她连暗自比较的心都提不起的美貌,痴痴念道:“姑娘你好美!”
咕儿眯着眼睛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她打完酒回来,老远就看见自家门前这位小宫女在徘徊。
她没见过邵阳的样貌,不过只看这女孩转过身时,扑面而来的贵气,以及她这一身与气质格格不入的宫女装扮,就已经了然于胸。挑眉问道:“你找哪位?为何在妾身府门前徘徊?”
在宫里也见过不少大场面的邵阳很快从被人撞得正着的尴尬中挣脱出来,只不过稍发愣就回过神,鼓足勇气干净利落说道:“我找姜横!”
“找公子的呀,那可不巧,公子他不在府上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