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只听得啧啧称奇,“你说的那位南宫竟也会容忍这些事情?”
“我觉得这或许才是他的高明之处。”庞孝行一语见地道:“这暗查司要想保持手中这些无上的权柄,光靠秦君的信任是不够的,只有将它打造成一个秦国上位者的利益共同体,才能让这暗查司继续甚至拥有更高的权势。”他犹豫了下,“所以老板,您这刚来咸阳就杀了一个暗查司的人,是不是……”
“你想说我是不是鲁莽了?”顾晨笑了笑,莫说一开始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这暗查司的底细,他也是照杀不误,既然要立威,自然是要杀个够分量的才行,想那位自己送上门来,又那么的天时地利人和,真是不杀都浪费了。他笑着指向院子中正在撒尿撒气味的小花对庞孝行说道:“你看那小花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要四处撒下自己的气味,知道是为什么吗?”
“那是老虎在给自己的新领地做记号。”
顾晨笑道:“所以,我也要给自己的新领地做个记号,一个深刻的记号。”
……
咸阳西市花衣巷,这个巷子悠长,但一路到底只有一座府邸是面朝巷口的,此外巷子里再无其他门面了。而这座门口通黑的府邸只有一块红匾上面书写着“暗查司”三个大字。竟是一个坐落在市井中的府衙。与一般府衙摆放的石狮子不同,暗查司门口只在左边立了一只猛虎石像,右边则是一块石碑,上面书着暗查司的一十八条规矩,这些规条各不相同,但都只有一个结局——违者死!
暗查司内设四堂,从一到四分别主管宫里、城里、国里、国外四处。对应王宫内院,咸阳城内,秦国各地以及天下诸国。若暗实力划分,却是一堂宫里最高其次是四堂国外,三堂国里,最后才到二堂城里。这二堂也就是专门设立用以安插那些混日子的纨绔子弟所在。
只不过今天,往日最热闹的二堂内一派死气沉沉,属于二堂的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句身首分离的尸体,为防止腐臭还在四周摆放上了冰块。两旁是十几个鼻青脸肿的人围视着,只看中央冒着寒气青紫色的尸首,画面就极其诡异。
二堂的堂主姓杨,叫杨琦,祖上的秦国大将,到了他这一辈没落了,没再从军,就入了暗查司。他做二堂的堂主也不是因为武艺高强,而是他的身份压制这些纨绔子弟刚刚好。只不过今天这位堂主也只能站着,而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位面色白净的中年男子,束冠飘带,虎纹官袍,穿戴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就连坐姿也是端正无比。若是顾晨要是在这定会暗叹这一定是一位十分严谨的人。他姓南宫,但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暗查司的人都喊他大人,外头的人也不过加一句南宫大人。
殿内一直保持着寂静,没人敢发出声音,一直等到这位南宫大人睁开半合的双眼,轻轻吐出一句:“看清楚了?”
围观张鸣之尸首的十几人异口同声道:“清楚了。”这里头的气氛压抑着他们就快疯掉了,吐口而出的四个字就像宣泄口一样,让他们心中恐惧散去了一些。不是这些人胆小,只是这位南宫实在在暗查司中的威名太过可怕,曾经更有斩杀王爷而不过被君上笑骂两句的情况,可见他在君上那的圣眷荣宠也是无人能及。这口恐惧散去后,这些人心里就腾升起想要南宫做主的念头,实在顾晨下手太过狠毒,那这些纨绔子弟内伤外伤都剧痛无比,这会就连站着也是碍于南宫的威名强撑。
只不过南宫似乎并没有如他们所想那般对杀害张鸣之的那家伙表示愤怒,甚至连一丝不悦的表情都没看到,只不过依然表情冷漠,“当时情况,一字不漏的说一遍。”对于二堂这些纨绔的死活,南宫实在没放心上,左右还空出一个位置让人可以安插还是好事。只不过君上却特意将中尉府衙门的劄子送来,有些意味不明,这才专门来二堂询问今日之事。
十几人支吾半天,终于有一个胆大的站出来,将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就连张鸣之因为起了色心而误打误撞识破一个汉国女细作也不敢隐瞒,当真是一字不漏,也不敢添油加醋,一直说道治下都尉赶到现场那位自称大周顾晨的男人当面杀人。南宫一成不变的表情终于起了一丝变化,嘴角微微扬起,带着邪魅之气,“你们还真送上门去的找死。”随即挥手让这些人全都滚出去,只留下杨琦一人,问道:“你怎么看?”
“回大人话,若真如他们所说,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只怕这样处理张相那边要寻些麻烦。”张鸣之死了杨琦不心疼,但死的人毕竟是暗查司的人,暗查司要什么都不做难免寒了下面人的心,所以他借着张栋为由头说给南宫听,也是打着希望南宫出头的想法。
只不过南宫却有些失望地说道:“让你领着一群傻子,可不是让你也变成傻子。”
杨琦闻言一哆嗦,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埋下头来:“请大人训示!”
“张栋那匹夫要是还有胆子找来,你就让他自己来寻我。”杨琦祖上对南宫家里有些恩典,即使铁面如他也不得不对杨琦有些照看,为其指点道:“箫正钦盘算了几年也没法在咸阳内城插进一根钉子,你是觉得这些傻子傻人有傻福能在教坊司随便就遇上一个?偏还刚好落下腰牌给他们瞧见了?如果锦绣堂里的那些细作都是这样的蠢蛋,那我也不用头疼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