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凤梧的选魁慢慢拉开帷幕,顾晨坐在雅间这时才注意到此间阁楼设计十分巧妙,类似大剧院的样式,原本被四面包围的是大厅中间的假山流水,此刻被匠人用木台遮盖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高台,而选魁的姑娘们就在这高台上表演各自的技艺,琴棋书画无不要精通方可。
林行道的雅间自然是最好的,居于木台正前方,雅间有丝幔遮挡,敞开时台上的表演一览无余。
还真是办成了歌舞晚会了,对这场宴请感觉有些枯燥乏味的顾晨此刻看得津津有味,落在林行道眼中就贴上了声色之徒的标签,倒是姬襄与他相谈甚欢引以为知音。
毕竟选魁请的都是文人,举止讲究斯文得体,所以今日的落凤梧高雅了许多,就连喊好都那么别出心裁,有诗喝彩的也有赋赞美的,以引得那些姑娘纷纷抛来倾慕之情。顾晨不知为何看着这些满眼里明明只有色欲,翩翩又能张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文人莫名好笑,不由得嘴角上扬。
一直注意他的林行道笑问道:“顾兄何故发笑,可是觉得这下面的姑娘不好?”
顾晨脸色一顿,想想自己发笑的缘由,摇头说道:“不不,这些姑娘个个都是国色天香才艺双绝,落凤梧果真是名不虚传。”
“那不知顾先生是看到了什么乐子?”姬襄也好奇道:“不如说出来与我们分享一二。”
顾晨想了想,说道:“说说也无妨,你们就当听了个乐子,听完可不要笑话我。我是看林公子做生意的手段是一流。文人最喜欢脂粉气,而商贾又喜欢书雅气。如此相结合,落凤梧难怪做得这洛邑第一楼。”说之前先夸了林行道一句,引得他眉开眼笑,嘴里还假意带怒道:“哪里,说道生意手段我可比不上顾兄。古有千金买马骨,顾兄可倒好,马骨卖千金,手段可比其更高明,实在是令人佩服。”
顾晨知他拿自己利用其给拍卖会做宣传的事打趣,讪讪一笑略过此事继续说道:“只不过这风气实在太缪,文人多去青楼才能成为才子,赢得一句fēng_liú才子的美称。而商贾多去青楼,却成了色中恶鬼,可是人家好歹也付得真金白银。再看这些书生文人,真是把圣贤文章权当了嫖资了。这样文章不治国,妇人也挣不着好处,倒头岂不白嫖?”
“噗……”屋里伺候的姑娘听得这番言论全都捂住小嘴,笑又不敢笑。就连城府在身的林行道听到白嫖二字,也有些忍俊不禁。姬襄更是表情古怪,想笑不能笑,一连饮了几口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说得好听,自己不也是白嫖。”热闹处总有不适时宜的突兀话语冒出声来。顾晨不用转头也知道这是发自坐在另一头姬倡冷嘲热讽。
顾晨微微皱眉,觉得这家伙好生烦人,不愿理会,那姬倡挑唆一句后见他并没意料之中的生气,屋里也无人搭理他,觉得无聊烦躁,又低头开始喝起闷酒。
林行道缓过气来,也高举酒盏对着顾晨笑道:“顾兄高人高论实在是妙,当浮一大白。”
“我也当敬先生一杯,那日先生所赠诗句每每吟来总是妙不可言,还未谢过先生。”姬襄也跟着举盏而饮,雅间内一时笑声连连。
一番笑语过后,台下的花魁角逐已经入了尾声,如无意外应该是一位叫香菱的女子夺魁。只不过此时林行道的神色似有不对,唤过一名下来询问了几声笑容更加生硬。顾晨有心打趣道:“林公子为何突然愁眉不展,可是那内定之人落了选?”他本是以后世的潜规则为乐子打趣,没想到却一语中的。
林行道也不惊讶,只是情绪不高道:“顾兄果然大才,却是如此。”又说道:“这香菱是汉楼的青倌。”汉楼也是座青楼,不过楼如其名,是汉国人的产业,平日里也只做汉国人的生意,十分低调,所以声名不显,其他楚馆也都不以它为对手。没想到今年却一反常态派了一位青倌选魁,最后还一举夺魁,怎能不让内定好一切的林行道意外及不悦。
木已成舟就算林行道也无能为力,只能膈应一句:“这群有钱的北豪!”这本是一句夸奖的话,但在洛邑常有商人的买卖被汉国人用钱生生挤兑的折本,又气又无奈下总会语气古怪的说上一句“这群有钱的北豪!”久而久之它也变成了一句不怀好意的话。
言外之意这楼里的不少的文人才子不止是白嫖,还被汉楼的人收买去不少,打了林行道的落凤梧一个措手不及。今日当真是颜面尽失,由不得他不生气。
准备收尾的孙妈笑容中带着踌躇只能一边应付台下这些人的调侃打趣一边宣布道:“此次洛邑花魁得主香菱姑娘。”故意瞒去了香菱的出处,为落凤梧留下最后一分颜面。哪知底下不知谁人突然起哄道:“哟,这不是汉楼的香菱姑娘吗?”
“是极是极,汉楼的姑娘个个美艳脱俗才艺双绝,只可惜只许汉人出入,实在是我等之憾事。”
孙妈此刻差点就要骂出声来了,抬头一看林行道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她已经吓得两腿直哆嗦,想要草草结束下台,咬着牙说道:“就请香菱姑娘选上一位有幸得凤的公子吧。”
不料香菱切眉娇笑道:“孙妈妈莫急,香菱还有一事要说。”随即不等孙妈阻拦对着台下高声说道:“都说落凤梧里有咕儿姑娘,为曲者天下第一。香菱不才,今日有幸也想在此为大家献丑一曲,好想请姑娘多多指教。”她说话之时有意无意地看向二楼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