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如侯贺护坐在那里,看着这三个人一举一动,心中颇有几分讥笑之意,这几个狡诈之人,就是小胜即足的混事儿之徒,狗肚子里装不下二两香油!
“哎呀,老阿舅啊,你看看你,坐在那里阴着脸,跟死了亲娘一般…”清河王嘴里吃鸡肉,“这不是该高兴的事情么?!”
“我的看法儿与你们恰恰相反…”贺护慢慢说道,“这刘夫人一死,那齐王更不会动摇了,铁了心了会做这个太子了!”
清河王瞪着牛眼,“你别卖棺材了,有话直说!”
马刚一旁眯缝着狗眼,笑着说,“殿下,那不是卖棺材,那叫卖关子…”
“啊呀,小爷儿我不管你卖什么,赶紧说吧!”清河王高声喊着。
贺护看着三个人,不紧不慢地说,“本来这刘夫人若是活着,齐王心中还会有些牵挂的,可以那刘夫人作为筹码和要挟,可是如今却不同了,刘夫人不在了,那齐王岂不是铁了心做这个太子了?”
“你等等,让小爷儿想想!”清河王一摆手,坐在那里,一双牛眼叽里咕噜转着,“嗯,还真是这回事儿,这样就是寡妇生孩子,坏了事情了啊!”
贺佣瞪着母狗眼儿,胎记上的几根儿白毛,“忽嗒…”了几下儿,“侯爷啊,您这要赶紧想办法儿呀!”
马刚也是,一双狗眼看着贺护,咧着菱角嘴,“您老智谋高,赶紧想个对策啊,让清河王殿下做这太子!”
贺护坐在那里,手捻须髯,眯缝着眼睛,“殿下啊,事到如今,只能从两方面下手了,一是来个趁火打劫,二是来个釜底抽薪…”
原来这肥如侯心中早已经有了毒计,他深知齐王殿下仁爱至孝,如今刘夫人去世,齐王必定会悲痛万分,难免日夜哭泣,心中对于陛下如此不顾天道人伦有些哀怨,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在皇帝面前来个夸大其词,煽风点火儿,必然会引起龙心震怒,有可能罢黜太子之位。
另外,刘夫人一死,那皇孙拓跋焘便失去了依靠,贺兰夫人趁机可以装作慈爱之举,心生怜悯,向陛下申请,亲自抚养焘儿,谁都知道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早听说慕容后已经对焘儿虎视眈眈了,必然会来争夺焘儿,那慕容苓为皇后,又无子嗣,陛下会让慕容后来抚养焘儿,这样就等于把羊入了狼窝里…
清河王听罢,顿时“哈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哎呀,老阿舅啊,还是你这老狐狸厉害,够狠!来,干!将来事成了,您就是我的丞相!”
“对对对!老侯爷厉害,如同诸葛亮在世!”贺佣笑的脸上不停抖动,几根白毛也不停地“忽嗒…”着…
贺护一脸正色,“殿下,此事不能掉以轻心啊,行事务必小心,方能保证不出差错儿!”
“嗯,老阿舅放心,我明日就进宫,让阿母见机行事!”清河王喝着酒,“贺佣啊,你想办法打探齐王府的消息,有什么动静,速来报告!”
“殿下啊,听说陛下龙体有恙,你可以借此机会,亲自进宫问安,顺便将齐王因母亡儿哀怨陛下之事,旁敲侧击告知陛下。”贺护说,“还可以让贺兰夫人在陛下的枕边儿,多吹吹齐王的‘孝顺’之风呢…”
“说的好,‘孝顺’之风,我这阿兄啊,那可是天下第一的大孝子呢!”清河王一样脖儿,“咕咚…”一口酒一饮而尽…
云遮月,母亲魂断凄凉夜。凄凉夜,孤灯独伴,此生相别。
静心回首伤情切,云中从此阴阳绝,阴阳绝,书无半字,怎知何解。
且说那齐王拓跋嗣,从云中皇陵回到平城府邸,一个人关在书房,手里拿着空无一字的书信,这是阿母留下的最后的言语,阿母啊,您怎么就走了呢,这空无半子的书信,儿如何能明白呢?!
想到此,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母亲啊!儿子不孝啊!不孝啊,让您遭此不幸!儿子无能啊!”
悲声切切动天地,哀嚎痛痛撕人心…
齐王茶不思,饭不想,手中拿着空无半子的书信,一阵哀嚎,一阵沉默,一阵呆坐,一阵悲恸…
王洛每顿将饭菜端进书房,怎么端进来,怎么端出去,王府的人都心情沉痛,有的在街上议论纷纷,皆言齐王孝顺仁义之德,早被那清河王派出的眼线打探去了,迅速去报告清河王。
杜夫人见齐王如此沉浸与悲伤,凡事皆不管,心急如焚,只好让王洛去找白马公崔宏商量对策,崔宏听罢,也是眉头紧锁,哎,这便如何是好啊,如此下去,齐王殿下不但自损身心,而且很可能被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抓住把柄,来个恶人先告状,到时候恐怕会出大事儿呢!
正是:一生慈爱舍生成仁,孝顺爱上授人以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