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豆慧所说策辩大会,源于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争鸣时代,当时秦国为吸引山东(崤山以东)诸国谋臣志士,西进强秦,遂在咸阳举行策辩坛,通过策辩来发现谋士良臣。策辩之风一直传承至今,太华精舍乃是西岳太华山文宗之所,故为关中学子、文士策辩之地。
豆慧与豆蔻移步慧绮楼,准备行囊,此时五原堡的管事杜高走到二人身边,“小的给宗女郎见礼啦”,拱手向豆慧见礼,眼睛迷离的盯着旁边的豆蔻,淫光直射,豆蔻不禁厉声说道,“你这不端狂徒,休得无礼!”,杜高转身离去,不住的回头邪蔑着…
豆慧轻声慢语,问道:“蔻儿,你怎这般对待杜高啊?”
“这狂徒心歪行鬼,淫邪不端,看到他我就心生厌感!”豆蔻面带怒色。
原来这杜高本是五原的无赖之徒,整日无正当营生,老堡主豆佑好心收留了他,让他在堡里做些临工,但这无赖本性难改,苟利熏心,竟偷盗堡中祭器,被老堡主发现,本应该逐出五原堡,但他苦苦哀求,声色俱愧,确实无处所去,老宗主豆佑便心生怜悯,就责罚留用,这杜高早就对豆蔻垂涎三尺,心怀不轨,所以豆蔻对他早就心生厌恶。
“蔻儿,你让奶娘把玥儿带过来吧,我想看看她。”豆慧一边收拾随身之物一边对豆蔻说。
“嗯,遵慧姐姐懿旨,奴婢这就去叫乳母过来。”豆蔻调皮的语气,让豆慧忍俊不禁,“什么懿旨?我又不是太后,哪有懿旨?你这丫头,何时能长大啊!”
“呵呵,姐姐将来一定能做太后!”豆蔻说着,一路小跑儿出门而去。
豆慧见豆蔻出门而去,转身坐在绣墩上,轻声叹了一口气。说起夫主封奕,人倒是不错,当初阿耶与封奕的父亲一同抵抗前秦的进攻,两人结下生死之交,遂指腹为婚,后来封父战死,母亲也忧郁离世,封奕就跟随豆佑长大,豆慧后来到太华精舍读书,阿耶就让修书叫她回来与封奕完婚,尽管自己心中早有心仪之人,但父母之命难违,无奈顺从媒妁之言,世间少有随心事,花开总有凋谢时!
平时一直忙于堡内事务,无暇想起这些,与郎君三年不见,也不知他如今怎样呀,这次精舍策辩不知他能否前来么,难道与自己白首的注定不是两情相悦之人么?人生啊,有时候真的是阴差阳错,有缘无分啊!
“慧姐姐!你这是想什么呢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豆蔻与奶娘带着玥儿已来到身边。
豆慧将女儿抱在怀里,玥儿清澈晶莹的小眼睛望着豆慧,如玉的小脸儿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阿母,我好想你呀!”玥儿奶声奶气地说,“哎呦,我这不是在这里呢么!”豆慧轻吻着玥儿的脸蛋儿…
“宗女郎,老宗主让老奴过来问问您的行囊准备的如何了?”宗主府的老管家豆忠站在面前问道。
“阿母,你这要出去玩么?那要带上玥儿啊!”玥儿看着案几上的行囊说道,豆慧俯下身,“玥儿,阿母不是去玩儿,是要外出办事,玥儿听话,等阿母回来就带玥儿去玩儿,玥儿乖。”玥儿撅起小嘴儿,豆慧赶紧让乳母将玥儿带了出去。
“忠伯,您可知道少堡主与夫主做什么去了?堡中没有见到他们。”豆慧问道。
“禀宗女郎,少宗主还有封郎等人受老宗主派遣,已经去邀请其他堡主择日来堡中议事了。”豆忠禀道。
“嗯,知道了,行囊皆准备齐备,烦您禀报阿耶,我离开这段时间还劳烦您照顾好老宗主。”豆慧言道。
“宗女郎说的极是,老奴当尽忠职守,请宗女郎放心,老奴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去。
豆慧与豆蔻牵着马走在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异常,人们都在准备着寒具,路边一位阿婆看到二人,连忙招呼道:“宗女郎这是要远行么,就请带上老妪刚做的寒具吧!”
岁月的年轮刻在老妪那沧桑的脸上,虽然沟壑纵横,但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傍边一个小女孩伸手给她递过来一张用油煎过的环饼,颜色黄黑,豆慧不禁“啊!”了一声,这分明就是老阿婆的脸啊!
小女孩惊愕了,豆慧顿觉失态,赶忙推辞,“谢过阿婆,还是留着您自己用吧!”,说完,就叫上豆蔻向五原堡南门走去。
这些耄耋老人,黄口孩童,尽管被连年的战乱,折磨的心力交瘁,流离失所,夫卒子毙,但仍坚定刚毅,心怀希望,老牛不畏风霜寒,负重忍辱砥向前!这难道不是这个族人百折不挠、永不磨灭的精神脊梁么!
二人出了五原堡的南门,春风迎面,鸟鸣蝶舞,羊羔跪乳,凫鸭戏水,阵阵花香沁人心脾,远处鹅黄的油菜花儿盛开,极目而望,就像棕色的毡毯上绣着片片黄橙橙的锦缎,色彩斑驳,煞是好看,真是:未感春山真秀色,人已化蝶入境来。
豆慧、豆蔻二人搬鞍上马,奔向高冈而行,豆慧立马高冈,回望五原堡,远远看见三个熟悉的人影,阿耶、奶娘抱着玥儿,在堡门口正在望着她们二人,阿耶抬起手臂,玥儿一只小手也不停地摇晃着…
豆慧深爱这里的山水寸草,深爱这勤劳质朴的乡亲,深爱血肉相连的家人,在这烽火连天,刀兵四起的乱世,五原堡总算是难得的安静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