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问先生现在哪里,我便和燕儿刚刚走出。
那快嘴的村人一见我们,便把手一指,说道:“要问先生的下落,须问我们。”
那僧人见状,便跑来盘问于我。
我见他脸色神色,便知他来意不善,于是对他说道:“周先生成都就馆去了,并未告诉他,你住在峨眉。”
今天睡醒,见他已经不在村中,想必是前往成都寻你去了。
我见此和尚来意一定不善,所以通函与你,早作准备。
周淳把信读完,立时面上大惊失色,便对赵燕儿说道:“你随我上山再谈吧。”
说时,周淳把手一伸,将赵燕儿夹在腋下,匆匆纵上危崖,回到洞中。
赵燕儿家中贫苦,唯有一个老母亲在世。在三年前遇见周淳,见他是明朝宦家之后,且侍母至孝,遂心生怜爱,收入门下,时常周济。
周淳每隔一月,就会动身下山,便是为了看望赵燕儿,顺便教他的武艺。
他膝下无儿,只有一女,其名唤作周轻云,亦也是光大峨眉的三英二云之一,被黄山的餐霞大师收入门下,带去学道,至今未归。
赵燕儿来到后山洞中,先是拜见李宁父女,然后便开口询问周淳,是否知晓信中所言那妙通和尚的来历,并且说道自身曾去侦察,见那和尚右手只剩下三个指头,从一个小包中取出周淳的泥塑,把牙咬得咔咔怪响,好似恨极的样子。
随后,妙通和尚又是手拍泥像,口中咒骂。
他见状大怒,本想现身质问时,却被人禁锢在地,更是留书指点。
所以,今日禀明母亲后,便送信前来。
周淳听完了赵燕儿之言后,面色大惊,说道:“好险!好险!燕儿,你的胆子真是不小。我常对你说,江湖上最难惹的是僧、道、乞丐同独行的女子。遇见这种人孤身行走,最要留神。幸而有人指点你,不曾造次。不然,你这条小命已经送到在死城中去了。”
李宁见状,便开口询问,说道:“信中之言,我这般听着,也不大明白。你是几时同这和尚结过冤仇?是何缘故,你不妨说出来,我听一听。”
周淳叹息了一声,说道:“大哥,你以为这和尚是谁?他就是十年前名驰江南的多臂熊毛太呀!”
李宁听了,不禁脸色大变,惊道:“要是他,真有点不好办呢。”
周淳面露难色,说道:“当初也是我一时大意,不曾斩草除根,所以留下现在的祸患。可怜我才得安身之所,又要奔走逃亡。”
李宁尚未答言,李英琼、赵燕儿这两人,初出犊儿不怕虎,俱是心怀不服。
赵燕儿还不敢张口就说。
李英琼性急如火,气得粉面通红,说道:“世叔这话说的,太灭自己的威风,增他人的锐气了!他纵然是狠上天,也是一个人,我们现在有四人在此,惧他何来,何至于要奔走逃亡呢?”
周淳闻言,把头摇了摇,为了给两个小辈增长一点阅历,遂将昔年往事娓娓道来。
………………
华岩堠,解脱坡,解脱庵。
一个老和尚带着一个青衣少女走近庵前,见两扇庵门紧闭,里面有梵呗之声隐隐传出。
老和尚伸手,轻轻叩了两下。
没过一会,庵门自开,走出来一个年老佛婆。
双方道了一句佛号,那个年老佛婆便在前引路,把老和尚、青衣少女二人带到禅堂落座,随后送上两盏清茶,便到里面去了。
纪宁手捧清茶,轻轻吹了一吹,方才浅抿了一口,说道:“神僧,你将我送来此处即可,我不日便要开始重新修道了,自有神通护身,你且先去吧。”
老和尚笑道:“你这般急切我走,是不想我与那昔日同门会面?”
纪宁轻笑一声,然后轻轻的把茶水放下,说道:“其中缘法,我无须多讲,你自明了。你若是想和白眉神僧争徒弟,可以再多留一会,我亦也不拦你。不过,我性子不好,你要是坏了我的打算,阻我了却因果,成就天仙,到时别怪我怒极失控啊。”
老和尚闻言,甚是慈眉善目,看了一眼纪宁,说道:“你自从收回那执念化身后,这性子倒是变化颇大。”
纪宁静看杯中的茶叶沉浮,微笑未答。
老和尚见状,双手合掌,道了一声佛号,便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