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肯定是收起来了,堰儿,相信我,你奶奶不是无情的人,她只是怕你爸爸睹物思人,伤心难过,绝对没有别的想法!”江芙兰保证,她也是做母亲的人了,面对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她能做的让她少伤心一点。江芙兰是江老太太的长女,老太太有六个孩子,三个女儿三个儿子,长女江芙兰,长子江富欣,顺着往下排是老二儿子江富庭,老三儿子江富钟,老四闺女江芙云,老幺闺女江芙凌!
“大姑,我不是小孩子,妈妈在爸爸心中的位置我清楚,不用哄着我,还有筱筱还小,也许她相信你这样说。”江堰儿脑海里闪过一张帧帧不愿记起的画面,她都十九岁了,大学已经毕业了,青城晚报的实习记者证还在包里呢,怎么会看不穿家里人要做什么。
“你这孩子,大姑哄你做什么,赶紧回去屋里,睡一会就好了。”江芙兰有些狼狈,有些心虚,有些无法面对孩子眼睛里的些许冷淡,这个孩子,这么聪明干什么,什么都看穿会很苦恼的。
江家大院里,有很多前来帮忙的邻居们都已经说些安慰的话要回家了,这样凄凉的场景怎么能够吃得下主家准备的饭菜呢!
以往,江家村每每有葬礼的时候,村里的人都会随礼帮忙,然后会倾家而出赶赴丧宴,这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已经熟悉像是自己家里的事一样了,可是眼前江家大院里准备的宴席谁也无心吃得下去。
礼房里,坐着一位江家村最年长的老人,白发白须,身形有些佝偻,毕竟九十多岁的老人家了,今天老人手里的随礼账单被汗水浸透了,六月的天气燥热的很,礼房里风扇呼呼吹着暖热的风,让房间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到院子去了,只剩下这位老人家依然坐在主桌前。
江老太太走过去,低头弯腰:“大叔,今天辛苦了,小辈的事还让你如此操心!”老太太心里很是惭愧。
“贵金家的,别说客气话了,我有话要问你!”老人家点头示意,有些话还是当面说了好,省的以后村里的人乱嚼舌根。江贵金是江堰儿的爷爷,现在是江家村的村长,可是他是出了名的惧内,江家的事情其实有江老太太做主的,像是今天的事本该是江贵金主持大局的,可是他却草草露面之后就去了乡**说是开会去了。
“大叔,您问吧!”老太太性格要强,从来都不在人前露怯,可是面对江家村最年长的老人却红了眼眶,儿子中年成了光棍,还有五个孙子孙女,怎么着以后都会难过的,这让她怎么办啊!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让家里的孩子好受一点的。
“贵金家,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也给人家老范明说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要顾好家里的老少,一个家要是乱套了就会有灾难的!”老人家等到现在就是想说这些话,说完就颤颤巍巍站起来把手里的礼单放在桌子上离开了!
“娘,大爷爷说的话什么意思,您给老范说什么了?”老三江富钟看着老人家走出了院子赶紧过来问道,他在镇**上班,也算是吃国粮的人,觉悟高,虽然有些明白老娘的心思,可还是想验证一下,免得冤枉了娘,也对不起病逝的大嫂,更重要的是几个孩子,都处在敏感时期的阶段,还是不要莽撞。
“你看看这个家,没有个女人能行吗?”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自打大儿媳妇病了之后,看看这个家成了什么样子,乱糟糟的像个菜场摊子,孙女对她又有些冷淡,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事情都积压在一起,她都要爆炸了,快要七十岁的年纪还要操心子女的终身大事,能不糟心吗?
“是啊!咱们这个家什么时候能离开过女人呢?”江富钟悠悠的看着满院子忙碌的人,心里愈加的烦躁起来,这样严肃的场合本该是父亲主持大局的,可是父亲却借口去开会,今天大嫂出殡,孩子们伤心无措的样子让他心疼极了,却没有想到老母亲却在想着那些事情,真的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对咱们家很不满意吗?”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些礼单被一巴掌扇的四下飘起,轻飘飘的纸张慢慢落在了江富钟脚下,他弯腰捡起来,看着一笔一划写出来的那些字迹,那些一笔一划写下的名字和钱数,都是人家可怜这几个孩子比往常葬礼的礼金要多出很多的,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多给的,没有人会计较这个多少的。
“娘,现在是二零零零年了,不是封建社会了,不要想着一切家事都由您做主了!”江富钟自己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不,严格说是母亲之命!
“不管多少年了,娘能害你们吗?能害你们吗?”老太太身子骨还算是健朗,可是在气头上也是浑身抖索了。
“好好,我知道您是好心,是想这个家兴旺,可是现在是大嫂出殡入土的日子,咱们娘俩别因为这个让人家看了笑话,我先去看看大哥,有些事今天不能说,千万不能说,不然这个家就真的会不得安宁的!”江富钟双手合十拜托母亲,他不忍心看着受伤害的是几个孩子!
老太太看着儿子这副模样,站起来想说却没有说出来,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对这个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从十九岁来到江家,她就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啊!
不知道在祖宅的大儿子现在怎么样了,老太太的一颗心分成了几处啊!
江家祖宅,位于江家村的最东边,也是最老的一处宅院,大概有一百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