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望峰清了清喉咙,“不知小将军所说的可是这婢子?”又命阿蔓抬头。
阿蔓听到“小将军”三字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这会儿战战兢兢抬头看去,果然就对上了卫六那双满是嘲弄的狭长凤眸——这阴魂不散的煞星!这家伙今日换了一袭紫袍,虽不如红袍刺目,但依旧华贵非常。
原来那日他们口中的“后会有期”竟是这个意思
阿蔓毕恭毕敬给两位贵客行礼,董晖遥遥伸出一手示意她起身,语气温和:“不必多礼。”向易望峰笑道:“正是此女。将明无礼,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请易公割爱,将此婢赠予我六兄?”
易望峰惊得张口结舌,一个小小婢女怎么就入了这两尊大佛的眼?就因为这婢子貌美么?
卫六不等易望峰回答,抢先开口:“大郎曾言此婢为使君夫妇心爱,绝难割舍,本不应开口。但思及我与将明仓促来此,没带什么人手。使君也知,此间之事复杂,恐一时半刻无法了结,我等不知还要在此地耽搁多久。将明事忙,我却是个闲人,身边正缺少一个这般伶俐有趣又能干之人帮着打理家中诸般杂事。我二人人生地不熟,本打算随便去买几个人用用便罢了,幸得有人提醒,方知此法怕是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沙哑男声不急不缓,每字每句都似重锤敲击着阿蔓脆弱的神经。
卫六稍稍停顿一下,刻意环顾一圈,将众人的反应一一收入眼底,微微勾唇,两道冰寒目光笔直射向易望峰,正色道:“还好有使君及诸公照拂,卢都督、张别驾等送了些仆婢过来,才解了我们燃眉之急”易望峰面色有些尴尬,他自然听说了董晖自到凉州以来,不少官员登门拜访百般讨好之类的事情,财物仆婢更是流水般地送,不过董晖似乎大部分都没有接受。他观望至今,决定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授人以柄,现阶段最好还是维持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
卫六的话简直就是**裸的明示了,他不敢装傻,马上赔笑向那二人关切道:“这个某考虑不周,竟不知小将军和六郎有此烦恼,本当尽力。我府中仆婢粗笨,若是二位不嫌弃,某严选几个老实可靠的,今晚便送去府上,可好?”
阿蔓心知这二人定不会答应,果然,董晖敛了笑,语气紧绷:“多谢使君美意。卢都督等送来的人中不乏老实信靠的,就不劳使君费心了。我兄弟二人只是觉得与这婢子投缘,这才冒昧相求。不敢白白夺人所爱”忽然轻击两下手掌,马上有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抬上来一口大箱子,在易望峰案几前五步之处放下、打开,阿蔓倒抽一口气——天,竟是满满一箱奇珍异宝!
这么大手笔,这样势在必得的态度,就是为了一个小婢女?简直是骇人听闻了!
易望峰这下彻底呆了,语无伦次:“这你如何使得?”
清清冷冷的声音适时响起:“董小将军这是何意?易家虽微末,却也并非买卖人口之属。”易深起身走到阿蔓身边,双目直视卫六:“二位何必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卫六目光犀利,冷冷嗤笑:“若只是一个婢女,大郎又何必百般推搪?除非”他声调拖得长长,眼光在易深和阿蔓之间逡巡,意有所指:“除非这婢子于大郎而言意义非凡?”
阿蔓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雪白贝齿死死咬住下唇:听了这样的话,易望峰肯定会想歪,也定不会放过她!
果然易望峰马上看向阿蔓,那眼光如刀子刮骨般。易深上前一步,对易望峰行礼,恭敬道:“父亲大人,母亲当年将此婢带回来时,曾说过什么,父亲大人可还记得?正是为此,儿这些年才对阿蔓多有看顾。如若就此送出,母亲那里恐会伤心。”
一番话说得易望峰又踌躇起来,他对董晖和卫六小心赔笑道:“二位见谅,此事有些棘手,某须与保明商议一下,去去便来。”言罢示意易深与他转去了后堂。
阿蔓一颗心高高悬着,不知易望峰能否顶住压力?忐忑间见董晖大步走近,笑容极为温和友善,阿蔓不禁再次迷惘——那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又来了。
董晖高大的身形定在阿蔓身前一步之处,阿蔓的头顶还未及他的胸口,于是他弯腰、躬身,近距离凝视阿蔓的小脸。阿蔓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向后退去,手臂冷不防被董晖的大掌牢牢握住。
阿蔓大大的杏眼中满是惊惧,惊呼一声,使劲想要抽出胳膊。堂内堂外的仆婢们都看见了,没人敢出声,更不敢上前干涉。
董晖连忙安抚她:“阿蔓,莫怕。我对你绝无他意,只想好好看看你”阿蔓哪里肯听,挣扎得更厉害了,又不敢大声呼救,只能抖颤求告:“求将军饶了婢子阿蔓真的知错了!”
泪珠串串滚落,董晖连忙放手,哄劝的话说了一筐,阿蔓就是呜呜哭个不停。卫六看不下去了,踱步到两人跟前,低声喝道:“你再不住嘴,我马上绑了你带走!”
阿蔓果然被吓住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敢掉下来。卫六满意了,嫌弃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
仰头看见他那张妖孽的脸,阿蔓抽噎着侧过身子。董晖弯身平视阿蔓的泪眼:“阿蔓,我能看出来易保明待你不错,不过,我还是必须带走你。”阿蔓又想张口求他放过,董晖及时以一个手势制止了她:“我有我的理由,你现在不必问。只要知道——我会待你更好,也更能护着你。”
阿蔓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