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晖、阿蔓听得不禁动容,董晖离座抱拳:“谢郎真乃好男儿!”
谢应行连忙还礼:“小将军过誉。如蒙不弃,唤某谢四或守正便是。”
两个都是豪爽坦荡的性子,这下又生出几分气味相投、相见恨晚之意来,气氛一下子热络不少。李梧坐在那边始终不发一语,面色也无一丝波动,静静看着眼前一切。
董晖问及谢应行家中之事,谢应行一一答了。原来谢应行家在岭南,父母行商,做些小本生意。他本人自幼好武,父母却想他能够继续从商。他不愿遵从,又无法说服二老,一怒之下留书一封,偷偷跑了出来。岭南到凉州数千里,他只想着亲眼见见传说中的大漠落日、塞北雄关。
谢应行说的很平淡,若放在科技发达的千年后,那走就走的旅行,两三个小时就够了。但放在用脚丈量距离的时代,他这一路上必定饱经风霜、历尽艰辛。
董晖面上多了敬意,侧头看向李梧,两人视线相对只一瞬,董晖已明白李梧的意思,遂朗笑道:“这有何难?军中正缺守正这般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明日我便安排,三日内定教你如愿!”
董晖与谢应行又闲谈了一阵,很是投机,李梧自始至终表情淡漠,一语不发。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阿蔓心内嘀咕,但还是控制住自己,直到最后也没看过他一眼,自然也就错过了李梧眼中罕见的专注和笃定。
董晖是极重诺之人,第三天下午谢应行高高兴兴过来向阿蔓辞行,说自己就要去虎威骑报到。阿蔓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也真心为他高兴,恭喜之后又嘱咐“四兄切记照顾好自己”,想想又命桃儿去多拿些金银给谢应行带在身上,谢应行坚辞不受,大步去了。
阿蔓觉得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应该向董晖当面道谢的。见外面天色已经见暗了,估计董晖应该回来了,便带着巧儿桃儿过去前院董晖的住处“暮云”。
西川正守在院门外,见到阿蔓远远行来,冷硬的神情软化些许,微微露出几颗牙齿,阿蔓与他早已熟悉,也眉眼弯弯地与他互相见礼。董晖第一天就吩咐过,阿蔓无论何时来都不必通报,于是西川侧身让阿蔓直接进去,阿蔓谢过正要迈步进门,却看见乌黑高壮的勒密竟然站在正屋台阶下那煞神也在里面?
阿蔓突然不想进去了,可还没等她掉头离去,勒密已经怪腔怪调地叫了声“阿蔓”,友善地笑出满口大白牙,还手脚麻利地给她打开了屋门
阿蔓闭了闭眼:算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何况她现在已基本痊愈,也该回去做他的女官了。放在她的时代,搂搂抱抱算得了什么!她一边努力克服尴尬,一边拼命心里建设。
董晖和李梧都是家常的袍服,正站在一副巨大的舆图前,想是正在商议要事。阿蔓微笑给二人行礼请安,李梧一贯的淡漠,轻微点了点头,董晖倒是马上走过来仔细看着阿蔓的小脸,满意笑道:“嗯,不错,气色红润,想是大好了。”
阿蔓笑眯眯:“你送来的药材都是极品,自然见效又快又好。阿蔓今日是来专门谢小将军的,多谢小将军费心,四兄方得偿夙愿。”说着真的行礼下去。
董晖忙伸手来拦:“罢了罢了,我可不敢当你的谢,”低声在阿蔓耳边道:“要是让姑母和父亲知道了,肯定会剥了我的皮!”
阿蔓杏眼清灵,抿唇侧头作思索状:“那可该怎么谢黜陟使呢?不如”她故意拖长音:“阿蔓给你做点好吃的,可好?”
董晖抚着下巴:“唔那怎么够?”两眼晶亮地凑近阿蔓,“还要再叫一声‘表兄’才行,对,现在就要叫!”
以防万一,阿蔓从来都是同所有人一样称他“小将军”的,但是这个提议一出口,他顿时激动不已——他颠沛流离那么多年的小表妹,他们全家找了盼了那么多年的小表妹,终于可以听到她亲口叫一声“表兄”了
阿蔓有些手足无措,董晖这个兄长真是没的说,但是她不好意思啊,总觉得自己两辈子的岁数加起来都够做他的娘了,那句“表兄”怎么叫得出口?想含糊推拒了,看着对方那小心翼翼的期待表情又于心不忍,菱唇嗫嚅几下,却没法发出声音。
董晖没听清,干脆将耳朵凑到阿蔓唇边,柔声诱哄:“再叫一次,好不好?”
这是躲不过了。心一横,阿蔓附在他耳边:“表兄。”董晖大喜过望,两只大手紧紧抓住阿蔓肩头。
阿蔓水眸波光潋滟地回望他,粉颊飘红,叫出这一声,没有她预想中的尴尬,反倒生出明显的安心和愉悦来——看来之前她坚持的没有血缘亲情其实是不对的,这具身体就是流着董家的血,阿蔓暗自感慨。
一声轻咳唤回两人的心神,李梧神色不豫,凤眸微冷,凝视阿蔓,一字一句道:“你既已无事,那就回来帮着操办宴会之事罢。”
他怎么又不痛快了?阿蔓谨慎打量他的脸色,难道是怪自己不该进来扰了他们?
阿蔓敛了笑容,恭敬应道:“是,阿蔓这就去。”
见她对着自己就变了脸,李梧心中更是没来由地烦躁,口气不自觉更加生硬:“明日开始,回来听用。”
阿蔓有些气闷地亲自下厨给董晖和李梧各做了一大碗热腾腾的汤饼,吩咐巧儿连同厨娘们准备的其他饭食一起送过去,自己就先回“菏露”了。
听说汤饼是阿蔓亲手做的,再看到里面荤素搭配且赏心悦目的配料,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