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经常被否认的原因,很多医生在病人否认掉境外旅游史后,都会很信任地把境外传染病从怀疑范围里剔除掉。
一时间根本没想到病人还会说谎。
“你又说病人在骗人?”这些人是真的从没见过这种医生。
“我记得第一关的五羟色胺综合征里,你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吧。”
“就算有说谎的可能,但我还是认为先排除药物性肝损和肿瘤肝损比较好。”
“连境外旅游史都能否认,你觉得他不会否认服药史吗?”祁镜看向考恩特,“尤其是一些违禁的药物,一旦他发现是吃药吃出来的高热黄疸,那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否认掉。反正自己已经停药,过几天身体就能恢复正常。”
考恩特见他看向自己后轻轻点了点头:“病人确实在之前就否认了服药史,你们也知道我们这儿乱吃药的人不少。”
祁镜笑着摊摊手看向刚才那几个医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很欠揍,但事实摆在他们面前,没办法反驳。
“病人都知道停药后会恢复正常,难道我们还要死捏着药物肝损不放吗?”祁镜开始一一反驳起来,“病毒性肝炎并不少,随便拿一家医院出来就能做检查。肿瘤就更别提了,住着如此强悍的icu病房,他恐怕早ct扫过全身了。”
经他这么一说,贝丝心中的疑问也被彻底勾了起来。
她虽然知道第一阶段的结果,但只是一个结果而已,根本不知道考恩特和那些急诊医生经历了什么。或许病人真像祁镜说的那样,是个大骗子。
服药史分吸du史和服用其他药物史,前一种很好验证,总共就两个大类,查个尿样和头发就行了。后一种就不同了,想要具体到某一种药物的检测会非常困难,除非真的钻进病人的家里翻箱倒柜一番。
但境外旅游史和服药史情况不一样,验证起来不难,只需查查海关记录就能有所发现,所以隐瞒近期境外旅游史的人很少。
果然考恩特的反应和她设想的一样,在听到祁镜说的情况后,马上说道:“我们也询问过很多次,但病人竭力否认去过国外。我们也打电话给海关去查过他的出入境记录,结果他最近一次离开米国是在三年前。”
“呵,海关没记录......”
“这应该如何解释?”
“其实挺好解释的,他又不是傻子,否认得那么坚决,那肯定是自己偷偷去的。”
“偷偷去的?”
“偷渡?”
祁镜完全没把考恩特嘴里的海关当一回事儿,笑着解释道:“因为没经过海关,所以他没有接种相关病毒疫苗。因为没接种疫苗,所以他到了当地就像是tuō_guāng衣服站在暴风雪里一样,感染到什么都不意外。”
这些年轻医生没想到还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套解释说得他们一愣愣的。但虽然听着很有意思,可总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真是不要命了。”
“太不可思议了,还真有这种蠢蛋存在?”
祁镜解释道:“生命固然重要,但很多事情是可以赌上命的。更何况世界上那么多人,价值观不同的太多了,有些人为了钱、有些为了爱情、家庭、甚至国家......”
在说这些的时候,他特意看着考恩特,希望能靠他的眼神和面部表情,在这些选项里挑出一个最有可能的情况。不过老头竟然拿起了桌上的饮料,拧开盖子喝了好几口,完全打乱了原有的面部表情。
又一条老狐狸......
祁镜笑了笑,没太在意。毕竟这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游戏,换个角度来说增加难度反而更有意思。
靠着这两个反转,考恩特算是发现了祁镜的闪光点。
人的本质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但绝大多数人会因为现实和经验慢慢磨掉棱角,祁镜也不例外。其实在很多日常生活里,他都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了。但在医学上,他却靠着异于常人的观察力和疯狂汲取的医学经验,依然保持着这种风格。
当诊断遇到困难红线的时,别人会停下脚步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但祁镜却不一样。他会自然而然地一脚踏过去,不仅坚信着自己的观点,反而会把怀疑对象对准病人。
只要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是没法让他改变的。
这也是考恩特欣赏祁镜的理由,因为他们急诊实在在这个病人的谎话面前吃了太多的亏。如果当初祁镜就在他身边,至少整个治疗团队不会走那么多弯路。
只不过d·t先生的疾病远比他们设想的要复杂的多,远远超出了考恩特当初的预想,反转还在继续。
他叹了口气,先是承认的祁镜的判断:“我们给病人做了许多检查,各类病毒性肝炎都是阴性,mri扫描全身也没发现肿瘤的存在。至于药物肝损,在全程严格管控的一星期里,病人情况每况愈下。”
“不仅高热不退,肝损伤进一步加重,入院第二天就发现有蛋白尿,入院五天病人出现了鼻出血。”
几句话就把五位医生的判断全部否定了。
累及肾脏和凝血的症状,外加如此迅猛的病程加速度,完全和他们想的疾病不一样。如果考恩特之前就说了这些情况,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会相信祁镜的判断。
“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我们越来越怀疑病人去过境外,也曾建议他做境外病毒的一系列测试,可惜都被拒绝了。你们懂的,那些法规和法律......”
考恩特无奈地承认了这件事:“毕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