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
黄兴桦皱起了眉头,马上懂了祁镜的意思,猜道:“你说的中药药方里,螃蟹该不会是直接生吃的吧?”
祁镜叹了口气:“按理来说应该要稍微加工下,不过那种加工没多大用处,河鲜不煮熟结果就和生吃没两样。”
黄兴桦也见过不少生吃河鲜导致寄生虫感染的病人,科普了无数次,可惜每年依然有不少人这么干。但这次却是因为中医,所以他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简直就是在胡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偏远山区的老中医,估计对寄生虫方面没多少认识。如果是现在的年轻中医,虽然经验不足,但至少知道生蟹是不能吃的。”祁镜说道,“这位老中医恐怕用的是一种古方,把生蟹捣碎,然后用热酒兑着喝。”
一听这种做法,黄兴桦和一旁的仇宣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问了丁秀娟,螃蟹的吃法确实和祁镜说的一样,就是捣碎之后榨干,汁液用温酒送服,残渣留着外敷。王贵一共吃了三次,外敷用了四次。至于药效,其实丁秀娟也说不上来。
看上去似乎是好些了,不过这和王贵自己的保护也有一定关系,所以很难说清楚。
在这个看似四面关上门的病例身上,祁镜开启了一扇窗户,寄生虫。性质和季广浩的肝吸虫一样,都是祸从口入,但麻烦程度却要高得多。
“难道是这幅药吃坏了?”
电话那头的丁秀娟听出了些问题,马上解释道,“那可是我们这儿很有名的老中医,治好了很多西医搞不定的疑难杂症。听说还是非常有效的偏方,怎么会吃坏呢。”
“河里全是寄生虫。”祁镜说道,“这一整只生蟹吃下肚子,能不出问题嘛?”
“生蟹?”丁秀娟连忙否认,“我们用热的黄酒浸过,不能算生的吧。”
“你没吃过螃蟹?”
“肯定吃过。”
“那是生是熟你自己不知道吗?”祁镜脾气也渐渐上来了,“蟹肉生熟看不懂?”
“啊?”丁秀娟第一次有种踩进大坑的感觉,“那个老中医还说热酒送服没关系的,毕竟是黄酒啊,听说能杀虫驱邪的,难道还杀不死寄生虫?”
祁镜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解释。
因为再往下解释就是消毒杀菌方面的知识,甚至还要帮着给黄酒和雄黄酒作区分。他倒是很闲,但病人没那么多时间。
电话马上转到了林荣的手里,在听到生蟹的一刹那,林荣就想到了寄生虫。不过他对这个判断持怀疑态度,不仅仅是因为血常规里没怎么升高的嗜酸性粒细胞,还有刚做完的胸水涂片检查:“为什么胸水里找不到寄生虫?”
“那就要问你们的检验科人员了。”
黄兴桦总算插上了嘴:“怕不是病人胸水量太大,你们检查的时候只查了上层清液,把下层浑浊液给忘了吧。”
被他这么一说,林荣再想想检验科那些人的实力,似乎不无道理。说不定还真是检验科出了问题,到头来浪费了宝贵的治疗时间:“好,我现在就再去复查一个胸水涂片。”
“记得别光拿上层清液,要搅混。”
“嗯,我懂。”
不过这时祁镜还是开口建议道:“胸水涂片还是太看运气了,直接做免疫学检查吧。要撒大网,钓大鱼。”
“查哪几个虫子?”
“你们这儿能查的有几种?”
“十五种吧。”
祁镜想都没怎么想:“不算多,全查上一遍。”
“啊?”林荣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年轻人那么大手笔,开口就要全套检查。不过对方毕竟有黄兴桦护着,自己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啊什么啊,直接做全套检查。”黄兴桦对着电话吼了一声。
“好好,都听你们的。”
......
到了这儿,病人的病因似乎已经找到了,恐怕就是在半年多前连吃了三个生蟹导致的寄生虫感染。
林荣自然是什么都听黄兴桦的,这儿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但桌边那那些东南亚的传染病学专家却不一样,都是各国高等医学院校毕业,又在临床工作了那么多时间,有自成一体的医学知识体系。
他们都知道生蟹的肚子里些什么小东西,一只生蟹下肚,还是一连三顿,想不得病都难。但在王贵身上,寄生虫的判断还是牵强了些:“为什么我觉得病人的病程还是稍快了些,普通寄生虫感染就算出现症状也能拖很长一段时间。”
“对,一般的寄生虫感染都能坚持半年以上,病程非常缓慢。”
祁镜点点头,并没有反驳,而是说道:“诸位说得没错,单个寄生虫感染的病程确实相当缓慢。不过,那是单个。”
“单个......”
“什么意思?”
有人听出了祁镜的言外之意:“难道他感染的寄生虫不止一个?”
祁镜伸出右手,晃了晃五根手指,大胆猜测了一下数字:“起码五种。”
听到寄生虫感染的时候,一般医生的既定思维就默认单个寄生虫,没人想过复数以上寄生虫感染的情况:“如果是复数以上的感染,那相同的症状就会重叠在一起加重。可是一次性五种寄生虫?”
“五种是不是太多了点。”
“河蟹里有那么多虫子?”
祁镜摊摊手:“我这还只是保守估计,实际上或许会更多。寄生虫感染的发展速度缓慢,这点没错。但事情也有凑巧的时候,比如这次说不定就是几条小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