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青衣人的深眸,一向胆小的清梨却没有被里头的冰厉吓到,反而大了胆子拽着他的衣袖,伸了小手指向了那边的架子。
青衣人低头,看着这只大胆的小东西,一股温温糯糯的气息钻了过来,竟意外的,令他不厌。
他深深地扫了一眼清梨,又一次顺了她的意,走到了她指的书架那里,又一次帮她拿下了她蹦蹦跳跳要的书《金瓶梅》。
但是这一次,青衣人却没有把书递给清梨,而是剑眉蹙起,眼底闪过凌厉。
清梨也感受到了男人的一瞬间的冷脸,顿时无辜地眨了眨眼。
青衣人瞥了一眼清梨这蠢乎乎的小模样,眉头蹙得更高了。
男人的冷脸带着一股威慑,清梨一向胆小,也不敢上去直接抢了书,只能瞅瞅书,又眼巴巴地看了看男人。
青衣人被她瞅得额角跳跳,就活似他欺负了她一般。
他嫌弃地把书扔到她怀里,便继续翻看自个的书去了。不过,转头的时候,余光又看到了这小蠢兔脸上的傻笑了。
青衣人冷哼一声,走回了原处,脸色依旧难看。而清梨却迈着欢快的小步,抱着书从他的视线里轱辘了出去。
瞅见清梨蠢蠢的背影,正窝着火的男人忽的气笑一声,刚刚闷下的火也不知被泄去了哪儿。
只是,气笑之余,想着他刚刚拿下来的那本书,深眸眯了眯。
半晌,青衣人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小身影,忽的扬了扬薄唇。
破天荒的,他放下了书,未到辰时便出了书馆。
外头正打着瞌睡的元福见到男人走出来,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
回府。青衣人却没管元福诧异的神色,他深了深墨眸,淡淡望了街巷,撂下两个字,便跟上了前头那个身影。
这一跟,便一路跟着清梨进了清王府。
清州地处大懿北疆,北御箜图,南抵玉林关,地贯东西,是诸皇子封地中最大的,但却已是出了关的。
清州,自从高祖把这块地打下来后,已被叫了百余年的蛮荒之地。
二十年前的大雪夜,尚在襁褓中的皇七子被抱到了这个蛮夷之地。清州,也一夜之间矗立起一座清王府。
后来,箜图来犯、雪灾大旱、瘟疫蝗灾,却是一步步推着清州疆域扩,人市繁茂。到了如今,清州已俨然如一小国,清王府在清州的地位自是无上的。
清梨回到清王府时,便已经换了一副模样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已经垂了下去,灵动的眸子被小扇般微抖的睫毛遮住,俨然一副木讷小太监模样。
跟在后头的青衣人看着清梨怂乎乎的模样,深眸闪了闪,唇勾兴起。
看到青衣人这神情,元福贼溜溜的小眼往清梨身上探了探,脑瓜一转,接着肥脸一笑。
被跟着的清梨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她谨慎地藏了自个鬼灵精灵的眸子,抱着安侧妃吩咐她买的书,低着头一路进了安侧妃的琼华斋。
正屋里,安侧妃正慵懒地倚在妆案前,半眯着眼让人伺候着,玉手抚唇半掩呵。
安侧妃今儿穿了件叠福层云流苏银纹水袖宫衣,外头罩了件遍地金妆花掐腰褙子,下身是妃色十二幅罗裙,乌黑青丝披落,头顶已零星带了几支镶金赤红宝石发钗。
额间嫣红双菊描心点妆花钿娇展傲舒,勾勒过后的凤眸含媚入鬓,慵懒高贵,纤巧芙蓉面,含笑勾明艳,逼人不敢与忤视。
清梨远远地瞅见安侧妃这慵懒威凌的模样,吓得她立马使劲低下头,加上外衣宽大,青衣人远远看去,她就好像缩成了一小团。
兔胆气!青衣人嫌弃地瞥了某小蠢兔一眼。
此时,屋里伺候的央荷也透过窗子瞅见了清梨,出来将她叫了进去。
安侧妃闺名徐兰,是清王生母秦贵妃的亲姐姐的女儿,祖母是皇上的亲姑姑阳熹太公主,祖父是德高望重的鲁奉公,父亲是天官吏部尚书。
家世显赫,才貌俱佳,安徐兰这位在福窝里长大的国公府嫡小姐做皇子正妃都绰绰有余,可如今却成了清王侧妃。
这其中的缘由,清梨在秦贵妃宫里伺候的时候,隐约听过几句。约摸是这位安侧妃心大,不甘心当个皇子妃,想要挖了她亲姨娘秦贵妃的墙脚。但还是道行不够,还未进得圣目,就被秦贵妃发现了。于是,安徐兰就在秦侧妃和善的笑容下成了清王侧妃。
秦贵妃不喜幼子在宫里人尽皆知,清梨也知道,但是她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真切地感受到秦贵妃把厌恶至极的人塞给了清王,还要把她这个哑巴太赐给安侧妃折辱她。
所以,她在琼华斋的地位便可想而知了。
清梨进了门,就很乖巧地把怀里的递给央荷,自个就站到了墙角,低着头尽量不去碍安侧妃的眼。
安侧妃拿着书随意翻看了两眼,红唇勾了深笑,瞥了墙角的清梨一眼,将将要斥了她下去,却忽的听见元福尖着嗓子在外头喊道,清王到
清王来的太突然,屋子里的人都愣了一瞬,安侧妃回过神儿来,一把便将手里的书塞进她的妆奁里盖上,旁边的央荷也反应极快,立马转身就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下了一本书撂在摊开的包书布上。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清梨就只愣愣地搁墙角杵木头,却冷不防地被人撞了一下。
边儿去!搁这儿挡什么道!铃儿嫌弃地推开清梨,自个站到了清梨刚刚站着的位置上。
清王来的时候,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有固定的站位。这个清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