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胡乱蒙了一脸被子的清王黑着脸,抱胸躺在床上,任凭清梨使着小奶劲儿推,无论怎么推,他愣是一动不动。
清梨一瞧半点都推不动,立马就知道定是清王故意的。
小妞气死了,但是她真的推不动,只能气鼓鼓地盘着小短腿坐在旁边,干生气!
其实,如果是从前那会儿,或者今儿来的不是冯婆子,清梨定使出吃奶的小劲儿,无论如何都得把清王藏得严严实实的。
不过,今儿来的就是冯婆子,且她已经打定主意接受了清王,所以心里没了惊恐的小妞妞就不那般使劲儿了。
冯婆子掀开帘子的时候,就瞅见小妞气鼓鼓地盘腿,嘟着小脸坐在小床上,一双晶晶亮亮的水眸气鼓圆瞪,红扑扑的粉嫩小脸带满了小脾气,小奶样儿,反倒越发是娇软可爱了。
冯婆子一瞅见清梨这小模样倒是一愣,不过她却是不疑有他,只当是清梨正闹着起床气,也没在意,只笑道,“哟,小奶糖起了?这都日上三竿了,还睡着呢!这若是日后入了婆家,看你还能这么贪睡?”
清梨小气儿还没生完,就猛地听见冯婆子这当着众人说“婆家”。
虽然清王跟前的这些小太监早就知道了她的女儿身,但是扛不住小妞脸皮薄,清梨顿时小脸一红,气嗔了冯婆子,娇声软糯地埋怨,“冯妈妈说什么呢!”
被清梨蒙在被子里的清王听见冯婆子这声“婆家”,倒是来了兴致挑了挑眉,薄唇已然勾起。
冯婆子哪儿知道清王就在旁边?她正乐呵着打趣着清梨,瞅着小妞这娇羞的小模样可是喜人,乐得不行,更是嬉笑道,“哟哟瞧瞧把你给羞得,老娘说婆家怎么了?女大当嫁!旁人家的小妞到你这个年纪,也该开始说亲了……”
冯婆子就喜欢清梨。
为什么喜欢呢?她自个儿怂了一辈子,见人总是三分说笑,还真没个能欺负的。
可没成想临到老了,还能碰上个比她还怂的,那脾气跟没有似的,随你欺负,冯婆子能不喜欢吗?
清梨也知道冯婆子这又是打趣起她来了,她瞅着满屋子忙活着的小太监,小脸红羞地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气恼地就要去扯床幔。
清王听着冯婆子这喋喋不休的大嗓门,摆明了欺负他家小妞妞,不过这欺负,他爱听,尤其是听着小兔羞极了的小奶音儿,他不但不生气她被欺负了,反倒觉得……挺解气!
清王剑眉一挑,乌黑的脸色都好了不少,他忽然极有兴致想瞧瞧这个冯婆子是个什么人。
于是,清王伸手把蒙在脸上的被子扯了下来,挑眉朝冯婆子那儿瞅去。
不过,不巧的是,冯婆子见好收了!
清王看过而去的时候,冯婆子正好笑着转头,叫了屋子里的小太监们,“几位公公,奶糖公公起了,劳烦几位把早膳端上来吧。”
所以,清王没瞅见冯婆子的老怂样,只瞅见了一件秋香色碎花褂子,下头穿了一身石青色的马面裙,跟寻常的婆子装扮无二,不过听着这说话中气十足的声音,倒是比旁的厉害婆子爽利几分。
清王当然想不到冯婆子是个老怂。不过也因为冯婆子正转头,她没看到清王,所以也免了被吓跳起来。
反倒是清梨听见了旁边的动静,她一转头竟然看到清王露出了头来?!
四目相对,水眸对深目,一个澄澈见底,一个深邃如渊。
但是,只见那双乌泱晶亮的水眸被吓得一闪,小人儿立马气鼓而起,小手扯了被子“呼啦”一下就蒙到了清王的头上,然后麻麻溜溜转身,对上冯婆子转回的目光,乖溜无辜,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清王被小妞这娴熟却兔胆包天的动作气得黑脸磨牙,气又堵到胸口了。他堂堂清王,怎么到了这小蠢兔这,就这么见不得人!什么牛鬼蛇神来了他都得藏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姘头呢!
清王被蒙着别憋着生闷火,不过倒也没乱动。
冯婆子丝毫没发现什么异样,她慈爱地捏了捏清梨嫩生生的小脸,笑道,“好了好了,老娘不打趣你这奶娃娃了,快些把早膳吃了。吃了早膳就该吃药了。”
说着,冯婆子便往后退开两步,给端着早膳的小太监腾了地方。
冯婆子和王婆子这是偷摸给清梨坐小月子,自然不能让她下榻,所以王婆子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搁在床边的小桌子。
两个小太监一并搬了来,架在了床边,高度正好是让清梨坐在床沿吃的。
架好了桌子,后头端着早膳的小太监便依次上前,将手里的饭食放下。
不过,一个个小太监放下膳食时,都无一例外地双手一抖——他们上前,正好能瞅见清梨身后那个跟大虫子似的被子。
这形状这模样,这些小太监们乍一看,就觉得不大对劲,再仔细一瞅,清王跟前的这些人精顿时都明白了这被子里蒙着的是谁。
顿时,一个个瞅见了的小太监狠狠抖了一下,撒腿麻利地就退开了,且都十分有眼识地一声不吭,只是脑袋低的更低了,越发都缩成了鹌鹑,脚下的步子更虚更快了,恨不得把刚刚好奇的眼睛剜下来扔了。
主子的笑话,岂是他们能看的?
冯婆子在旁边瞧出了太监爷爷们的不自在,但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所以干脆也不乱想了。
早膳刚一摆好,屋子里顿时就没了小太监们的踪影,一个个的人精早就跑光了,只剩下清梨和莫名其妙冯婆子。